“殿下方才是不是回来过?”
青衣缓步跨出府门,望向守门侍卫问道:“怎么没进府?”
“回青衣姑娘。”
“殿下入宫请安去了。”
“估计要很晚才回。”
侍卫虽未得朱涛亲令,但从方才谈话已能推断,遂恭敬抱拳回道。
“好。”
“我去娘娘那边报个信。”
青衣脸上露出笑意,随即转身走入府中,向徐妙云禀报喜讯去了。
而此刻,大明皇城之中。
“站住!”
“这里是大明皇宫!”
“擅入者,严惩!”
守门的新侍卫远远看见五匹快马疾驰而来,直奔皇城,立刻站在宫门前高声喝止:“违令者,处死!”
“大胆!”
“本宫是太子朱标!”
“有自由进出皇城之权!”
“立刻让开!”
朱标连一眼都没给侍卫,直接亮出随身携带的太子金令,纵马冲进皇城,身后四位兄弟也紧随其后,连身份都未多言一句。
“你这胆子不小!”
“以后可得长点记性!”
“敢骑马直冲皇城的,也只有太子和齐王了,其他人可不敢这么放肆!”
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侍卫见新来的已经被吓得发愣,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等你待久了就懂了,撞上王爷的队伍,命都可能保不住。”
坤宁宫内。
“儿臣朱标!”
“儿臣朱涛!”
“特来向父皇母后请罪!”
两位皇子脸上泛红,站在宫外不敢入内,直接跪在庭院中。他们一跪,旁边的三兄弟也只能跟着跪下,神色满是无奈。
连在一旁的宫人侍卫,也纷纷跪地,无人敢站。
太子与亲王都跪在这儿了!
他们又是什么身份?
心里自然要清楚!
“傻孩子。”
“你们父皇没怪你们。”
“外头天冷,快跟娘进来。”
屋内,朱元璋仍在踱步,马皇后却已经坐不住了。天寒地冻的,她心疼儿子,生怕冻坏了他们,立刻出门迎接,嘴上还带着些许责备之意。
“母后。”
朱标与朱涛虽在朝堂上威风八面,但面对母亲,仍带着一丝敬畏,不是怕,而是出于深爱。
“你们几个也别站着了。”
“娘给你们准备了饭菜。”
“赶紧进来吧。”
马皇后眼神柔和,拉起两个儿子的手,又对后面的三个儿子笑着说道:“别拘束,这是你们的家,还能怕你爹吃了你们?快进来。”
“是。”
三位皇子这才松了口气。不是皇后不疼他们,而是朱元璋威严太重,再加上小时候确实调皮,所以一来坤宁宫便有些紧张。
“拜见父皇。”
“儿臣知错。”
朱标与朱涛一进屋,便看到坐在榻上的朱元璋,神色严肃,像极了一个不愿服老的倔强老人,等着儿子低头认错。
两人也明白,不就是认个错嘛!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面对父亲,也没啥好怕的!
“你们这几个混小子!”
“给我统统安分点!”
“别再让我操心了!”
“要不是你们现在长大了,老子早就抽你们一顿了!”
朱元璋脾气刚烈,但凡遇上点事都处理得当,唯独面对自己的儿子们,总压不住心头那股子火,可嘴角还是忍不住扬起笑意。
骨肉亲情,哪有什么真正过不去的坎?
更何况朱元璋本就最护着自家孩子!
事情本就是他老朱先动的手,
孩子们都没计较了,
他这个当爹的,还能说什么?
“爹。”
“您真没病?”
两兄弟心里其实一直挂念着老朱,好不容易气氛缓和,心头的紧张也松了下来。
朱涛望着朱元璋,眼里带着关切,小心翼翼地问:“有没有请御医看过?”
“你爹哪有病!”
“他是想儿子了!”
“只是放不下这张老脸!”
朱元璋爱面子,这事只有马皇后敢说。
她笑着看向脸上泛红的老朱:“所以他才装病,让三个弟弟去请你们,那些大臣,哪请得动你们俩。”
“我没有!”
“你瞎说!”
老朱被揭穿,脸都红了,赶紧指着手指头喊:“我昨天削水果真的伤到了,你看这疤还在!”
“呃呃……”
“哈哈哈!”
几个儿子笑作一团,这爹也太会找理由了,怕是太医还没到坤宁宫,他这伤就好了!
“好好好!”
“是真的伤了!”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在孩子面前耍赖,也只能摇头叹气。
这已经不是爱面子了,
这简直可以说是“不要脸”了!
“咳咳。”
“反正老子这几天上不了早朝,是为了你娘受的伤,就在坤宁宫静养几天。”
“朝里的事就交给老大和老二。”
“你们三兄弟也得帮着点,亲兄弟要是拆台,老子饶不了你们!”
朱元璋说完,脸皮一紧,赶紧换个话题。
他咳嗽两声,看向点头应下的朱棣三兄弟,又望向朱标与朱涛:“你娘那边的小厨房还没做好饭,都是些家常饭菜,我们等会回来吃,你们陪我走走,有些话想跟你们说说。”
“嗯。”
朱标虽然不知道老爹想干嘛,但也没多问,朱涛也默默点头,跟在朱元璋身后走出了坤宁宫。
“当着人面骂一顿!”
“背地里心疼一通!”
“咱爹这做派,也太‘委屈’了。”
朱棣低声对着老四朱棡露出笑意:“也就大哥和二哥能管得了老爷子,当然还有母亲,咱们三兄弟啊,还是算了,老爷子能不生气就很好了。”
“别乱讲话。”
“父亲怎么可能对我们下手。”
“但大哥和二哥确实厉害!”
“历朝历代里,太子和王爷敢这样做的,可不多见!”
“就算只是说说,恐怕也要惹上麻烦!”
“只怕我们也不外如是!”
“不过这事情竟然就这么过去了,朝廷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能说一句佩服!”
朱棡眼中早已没有了争夺的心思,和这样两位兄长争斗,他实在看不到胜算!
更何况。
就算大哥朱标和二哥朱涛真的不在了!
凭老爷子对两位侄子的疼爱!
皇位也轮不到他!
所以。
不如牢牢地靠在朱标这一边!
“别再说了。”
“我们是兄弟。”
“做好我们自己的事。”
“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不然容易生乱。”
朱樉轻声制止,话题就此打住。
“空印案的事。”
“我想了很久,也没找到好的解决方法。”
“交给你们来处理。”
“那天的事情我已经压下来了,胡惟庸不会乱说话,你们也别动他,我还用得着他。”
“如果真要对付胡惟庸。”
“那就干脆利落,不留后患。”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心思太多,手段难防。”
“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朱元璋与朱标二人在皇宫的路上并肩而行,身边没有侍卫随行,就像寻常家人闲聊一般,就决定了胡惟庸的生死。
“我懂。”
“我会暂时留着胡惟庸。”
“这件事他确实没错。”
“但他做事太强硬。”
“我不欣赏。”
朱标微微点头,他对胡惟庸的手段确实不满,总觉得他是借势行事,清除异己,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翻不出我的手心。”
“让他折腾去吧。”
“看他还能撑多久。”
朱涛脸上浮现笑意,那笑虽不冷,却让人觉得别扭,但对老朱家这父子俩来说,却再正常不过。
再说。
胡惟庸的一举一动,瞒不过锦衣卫!
“嗯。”
“还有你们老师的儿子。”
“宋濂的儿子宋瓒。”
“和胡惟庸走得有些近,若不想他惹祸,你们提醒他一句吧。我是皇帝,只管治国,不管做人。”
朱元璋缓缓挥了挥手,脸上神情淡然。最近锦衣卫的消息灵通,他掌握了不少关键情报,也清楚知道了两位皇子私下所做的决定。虽说他们背着自己,但所行之事皆为江山社稷考虑,倒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这个江山本就是留给他们的!
现在给与将来给,又有什么分别?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我已经提醒过他。”
“可惜,他听不进去。”
“可惜了。”
“那可是老师的独子。”
朱涛不再多言,对宋瓒的事已经没了插手的兴趣。他淡淡开口:“生死有命,若连这点分寸都拿捏不住,辜负了老师一生清誉,活着也是糟蹋粮食。”
“如果犯错尚可挽回。”
“我念在老师的份上,可以放他一马,再给一次机会。毕竟那是老师唯一的血脉,不能让老师断了香火。”
朱标终究是重情义的人,话毕,他看向朱元璋,语气坚定地说道:“但如果他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贪赃枉法,那我也只能对不起老师了。”
齐王府。
夜已深,接近子时,朱涛才乘宫中马车回到府邸。刚下车,便见徐妙云站在门前,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雄杰睡了吗?”
“今晚和青衣一起睡。”
“青衣妹妹哄着呢。”
徐妙云嘴角似笑非笑,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朝他走近。朱涛心里一紧,他半月未归,她怎会不生气?
“别。”
“妙云,我真的事忙脱不开身!”
“哎呦!”
话音未落,鸡毛掸子已重重落在他身上,朱涛疼得龇牙咧嘴。这女人下手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