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像是催命的钟声,一声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小五的脸瞬间煞白,声音都变了调:“头儿!嫂子!公安来了!肯定是赵家报的警!我们……我们怎么办?”
忠叔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下意识地看向陆铮,眼神里满是慌乱。
跑?现在往哪儿跑?饭馆被围,外面就是大街,他们插翅难飞。
陆铮一把将姜晓荷拉到自己身后,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挡住了门口的方向。
他眼神冷厉,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紧绷的肌肉预示着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硬闯。
“不能跑!”
一只微凉的手,却在这时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姜晓荷。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但吐出的每一个字却异常清晰。
陆铮回头,看到她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疯狂而决绝的光。
“跑了,就等于认罪了。我们就真的说不清了。”姜晓荷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陆铮,信我一次。”
她说完,不等陆铮回答,便挣脱开他的手,快步走到了昏迷不醒的孙小宝身边。
忠叔和小五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姜晓荷蹲下身,将那封淬了剧毒的信,和那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玻璃瓶,毫不犹豫地,重新塞回了孙小宝胸前那鼓鼓囊囊的口袋里。
她的动作很稳,甚至仔细地帮他把口袋的扣子都扣好了。
“少奶奶!”忠叔大惊失色,差点叫出声来,“您这是……您这是做什么!这东西留着,就是祸害啊!”
这不等于把刀柄亲手递到敌人手里吗?!
姜晓荷缓缓站起身,回头看向他们,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忠叔,他们费尽心机把这东西塞进来,就是料定我们心虚,会第一时间销毁证据,或者把人藏起来。无论哪一种,我们都落了下风。”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想栽赃,我们就把这‘赃物’原封不动地摆在明面上。我倒要看看,这出戏,他们打算怎么往下唱!”
她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陆铮。
“他们不是要演戏吗?那我们就把道具给他们准备好,让他们唱!我们不当畏罪潜逃的绑匪,我们才是受害者,我们是第一个发现情况,正准备报案的热心群众!”
一瞬间,陆铮全明白了。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明明害怕到指尖都在发抖,却依旧挺直了脊梁,用最疯狂的办法,在绝境中硬生生劈开一条生路。
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心疼和赞许。
这个女人,总能带给他意外。
“好。”他沉声开口,只有一个字,却重逾千斤,“就听你的。”
得到他的支持,姜晓荷心里那块最重的石头落了地。
她迅速转头,语速极快地安排道:“忠叔!你现在马上去门口,准备迎接公安同志。记住,什么都别说,就说我们正要出门去派出所报案,饭馆里出了大事!”
“小五!”
“在!”
“你守着孙师傅的房间,不管外面发生什么,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进去打扰他!”
“是!”小五重重点头,虽然脑子还是懵的,但他无条件相信头儿和嫂子。
就在这时!
“砰!砰!砰!”
饭馆的大门被砸得震天响,伴随着外面传来的一声严厉呵斥:“里面的人听着!公安执行公务!立刻开门,接受检查!”
来了!
忠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搓着手。
陆铮却面无表情,亲自上前,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一把拉开了沉重的木门。
门外,明晃晃的手电筒光束瞬间照了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四五名穿着制服、神情严肃的公安站在门口,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国字脸,眼神锐利如鹰。
他目光如炬,飞快地扫过院内的情形,当看到躺在木板上不省人事的孙小宝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们谁是这里的负责人?”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
院子里一片寂静。
忠叔张了张嘴,却紧张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片压抑的沉默中,姜晓荷从陆铮身后从容地走了出来。
她脸上还沾着之前救火时留下的烟灰,头发也有些凌乱,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但她的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愤慨与找到主心骨般的委屈。
她迎着为首公安审视的目光,大步上前,声音清亮,带着一丝后怕的颤音:
“公安同志!你们可算来了!你们来得正好!”
“我们正要锁门去派出所报案呢!有人蓄意谋害我们的伙计,还想栽赃陷害我们陆家菜馆!”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整个院子内外,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为首的公安队长显然被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开场白给弄懵了。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盘问和威慑,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预想过对方会抵赖、会狡辩、甚至会暴力抗法,却唯独没想过,对方会是这样一副“受害者见到亲人”的激动模样。
报案?
栽赃陷害?
他锐利的目光在姜晓荷那张写满“委屈”和“愤怒”的脸上停顿了几秒,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神情冷峻的陆铮,和院子里那个躺着不知死活的年轻人。
情况,似乎和他接到的举报,不太一样。
他眉头紧锁,将信将疑地沉声问道:“报案?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