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贞在院中左等右等不见苏晚疾，连连询问，终于在半个时辰后等来了趾高气扬的苏晚疾主仆二人。
“徽贞见过王妃。”
徽贞柔弱的行礼，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配上可怜又妩媚的模样，勾人的很。
柳绿挥挥手，一旁的婢女便搬来了太师椅放在苏晚疾身后。又搬来了小茶桌，放上茶水与新鲜的荔枝。
苏晚疾缓缓落座，柳绿剥好荔枝递到她嘴边，荔枝核小，果肉饱满，苏晚疾爱极了。
“徽贞姑娘好生无礼，见了王妃便是这么直挺挺的站着吗？”
柳绿的情绪十分到位，尖酸刻薄演的惟妙惟肖。
徽贞自是知道她在刻意刁难，再次曲膝行礼，柔柔的开口：“徽贞见过王妃。”
徽贞还未起来，柳绿一个眼神，边上伺候的婢女便大步走下台阶，一脚踹在徽贞膝盖处。
徽贞重心不稳，猛地摔在地上，手心蹭在地上，破了皮，冒出血来。
“见了王妃自然是该行跪拜礼才是，徽贞姑娘可记好了，莫在忘了。”
“是……”徽贞落下泪来，呜咽着：“徽贞……见过王妃。”
徽贞正要起来，一旁的婢女立刻又将她按回去，恶狠狠的训斥道：“主子让你起来了吗！跪好了！”
“唉，柳绿，我乏了。取些话本子来看看。”
苏晚疾的嘴就没停过，一碗荔枝很快见底，又换上新的一碗。
柳绿示意一旁的婢女前去将提前准备好的话本子取出来，不过片刻，婢女便捧着话本子回来。
“王妃。”
苏晚疾扫了眼话本子，将话本子丢向徽贞：“这本适合你，便由你来读吧。”
徽贞看着地上的话本子半天没有动，一个劲儿的落泪，一旁的婢女粗鲁的摁着她的头：“主子让你做事没听见吗！”
“啊——”徽贞被婢女扯得头发惨叫一声，“听见了！听见了！”
徽贞颤巍巍的取过话本子，一打开便是露骨的画面，她尖叫一声将话本子丢了出去。
苏晚疾“啧”一声，同柳绿交换了一个眼神。
苏晚疾：哎呦，我有些怜香惜玉了。
柳绿：这是探子！小姐！你清醒点！
“愣着干什么！快读！”婢女捡起话本子，摔在她跟前，声如洪钟：“哑巴了！”
徽贞哪敢反抗，颤抖着打开书页，根本不敢看那些画。
“装什么装！上门勾引王爷的狐媚子，给你点机会，你脱的比上头还光！”
苏晚疾端着茶水的手一抖，看向那婢女的眼神多了几分钦佩，这年头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话说的这么露骨的女人，也算是个人物了。
“愣着干什么！念！”
徽贞被吓得手一抖，磕磕巴巴的念道：“龙傲天一把把……把林弯弯推到床上。挑起女人的下巴：女人……你是在玩火。”
“林弯弯高傲的扭过头，倔强的扬起脸：我是不可能同你在一起的，这么卑微的我如何配得上……配得上高贵冷艳你……”
“林弯弯的眼泪滴落在床上，变成珍珠。龙傲天……心疼极了：女人，你是在欲情故纵，你心底已经……已经离不开我，离不开我的大宝贝儿！”
越往后越露骨，徽贞在院子里发出诡异的叫声。徽贞迫于淫威不敢抬头，她的泪水不再是武器，而是屈辱的证明，她呜咽地读着那一段段极尽羞辱的文字，羞愤欲死。
苏晚疾麻木的坐在椅子上，她并不觉得快意，也没有预想中的乐趣，她看着匍匐在地的徽贞，就像看一条砧板上的鱼肉。
她突然想姜云岫快些回来，回来结束这一场闹剧。
姜云岫似乎听见了她的心声一般，很快便有婢女来报，姜云岫到门口了。
柳绿立刻将茶水泼向徽贞，冰凉的茶水泼在身上让徽贞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在做什么！”
姜云岫快步上前，焦急的喊了声：“徽贞！”
徽贞一听他的声音，连忙委屈的朝他扑去：“王爷……”
却被姜云岫不着痕迹的躲过：“长风，快带她下去梳洗安顿。”
姜云岫本该顺着苏晚疾怜香惜玉的话本往下走，可在他触及苏晚疾暗伤神伤的模样后，满心都被苏晚疾低落的情绪牵引着，无暇顾及其他。
长风将人带下去，姜云岫便挥退一众婢女，院子里只剩下他与苏晚疾。
姜云岫看着一篮子的荔枝皮，不由皱眉：“怎的，你这是要日啖荔枝三百颗？”
“姜云岫，我难受。”
苏晚疾头顶着他腹部，沉默不语，姜云岫便陪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等时机差不多了，姜云岫便将人扶起来：“晚晚，什么事这么难受？”
苏晚疾抬起脚，踩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下巴抵着交叠的手臂，眼睛盯着脚趾。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以作贱女子取乐，明明一点都不快乐。”
苏晚疾红着眼眶，作践徽贞并不会让她觉得有半分快意，看着徽贞屈辱地读着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她只觉得麻木。
“姜云岫，我敬重鹰爪里的每一个女人，她们之中不乏有身份卑贱之人，我却从未想过轻视她们，可为何到了徽贞身上，我却对她充满鄙夷，从未想听她述说属于她的苦衷，只因我们站在不同阵营吗？”
“是。”姜云岫不假思索的回应。
“晚晚，只因为她站在了对立面，所以她要承担来自你的恶意。但这无关性别，无论她是谁，是男是女，是人是畜牲。”
“晚晚。绣衣司里没有撬不开的嘴，知道是为什么吗？”
世人皆知，进了绣衣司不死也得脱层皮，绣衣司里没有秘密。
“绣衣司有诸多刑具，总有一个能让人开口。”
“晚晚，并不是所有人的嘴都能让刑具撬开，大理石和刑部照样有诸多刑具，不一样有撬不开的嘴。”
“那是为什么？”苏晚疾仰着头，眼里满是困惑，她的眼睛跟随着姜云岫蹲下的动作，变为俯视他。
“绣衣司最厉害的不是刑具，是看破人心，知道敌人心中的恐惧、希望、仇恨、爱意，将这一切通通转化为利刃，或威逼利诱，或践踏尊严，不择手段。这些年在绣衣司疯魔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最重伦理纲常之人在绣衣司里行乱伦之事，最重亲子之人杀子烹食，这就是绣衣司，天下至恶之所。”
姜云岫掐着苏晚疾的脸蛋：“若她是大奸大恶之徒，你还会如此难受吗？”
苏晚疾毫不犹豫的摇头：“我要折磨死她，她越痛苦越解气！“
“所以，若觉得这么做让你觉得不痛快，不做了便是。不必将自己困在对错里不得解脱。自省是品行不是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