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岫同苏晚疾依旧是分榻而眠,夜半,姜云岫躺在矮榻上,睁着双眼无法入眠。
长风有病啊!
姜云岫侧躺着,没有屏风的遮挡,借着月光清楚的看着苏晚疾的睡颜,她睡得四仰八叉,不知梦到了什么,猛地在空气中一锤,咿呀咿呀的翻了个身。
姜云岫干脆爬起来,借着月光的照耀,靠近苏晚疾床前。
苏晚疾的眉眼间藏着最容易被人忽视的戾气。平日里总是弯弯的,见人七分笑,讨喜得很,可一旦拿起利刃,就变了模样,凌厉尽现。
晚晚清如皎月,凌如霜寒,怎样都是最好的。
两声短促的叩窗声在夜里极为刺耳,姜云岫推开窗,长风正提着笼子,里头关着游隼。
游隼太过厉害,长风费了好些功夫才抓回来。
“主子。”
长风将信筒递给姜云岫,姜云岫打开扫了两眼,嘴角微抽,丢进烛火里烧了。
“后厨没被砸了吧?”
“没有,王妃特意给进出后厨留了条宽敞的道。”
姜云岫拨了拨烛芯,屋里又亮堂了许多。
“姜云岫……”
苏晚疾被二人的动静吵醒,原本昏昏沉沉的想接着睡,却被亮堂的烛火晃醒。
苏晚疾挣扎着爬起来,光着脚踩在地上,眼睛睁不开正用一手搓揉着。
姜云岫立侧身放在窗户前,瞪了长风一眼,将窗户关了起来。
苏晚疾迷迷糊糊的,寝衣歪斜,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姜云岫为她打理着衣领,眼中的情愫毫不掩饰,喉结混动,声音暗哑:“怎么起来了?”
“太亮了,刺眼。”
姜云岫将烛火熄灭,将苏晚疾一手搭在自己肩上,单手将人抱了起来。苏晚疾本能的用另一手一起勾着姜云岫脖颈,窝在他怀里,眼睛都不曾抬一下。
苏晚疾身体一沾床,立刻滚进床里,脸埋在被窝里,肌肤贴着竹席——凉快。
姜云岫看了眼矮榻,最终决定上苏晚疾的床榻。苏晚疾抱在怀里软软的,舒服得很。
苏晚疾却不乐意了,夜里几乎是被热醒的,姜云岫就跟一个火球一般,贴着姜云岫的地方没有一处不再冒汗。
她躲开,没多久姜云岫又贴了上来,她在困倦中,攒出些气力,将人用力推出去。不过凉快片刻,姜云岫又再度贴了上来。
忍无可忍的苏晚疾,恨极了,对人又推又捶,一顿猛踹:“滚下去!滚下去!给我滚!快滚!啊——啊!!!!滚啊——”
到最后竟是尖叫出声,发疯似的将人踹下床。继而泄力倒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占据整张床。
柳绿听见动静顾不得敲门,撞开门冲了进来:“小姐!小——”
柳绿愣在原地,她原以为苏晚疾的梦魇又犯了,冲进来却见苏晚疾睡得好好的,反倒是姜云岫狼狈的坐在地上。
“姑……姑爷?”
“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姜云岫挥退柳绿,手在胸口处揉着,苏晚疾下手实在很辣,被踹的浑身疼。
姜云岫再度爬上床,蹭着苏晚疾:“晚晚……晚晚我疼。”
正要将人踹下去的苏晚疾,迷迷糊糊间听见这话,主动伸出手揽着他,声如蚊蚋:“不疼……不疼……”
姜云岫如愿抱着苏晚疾入睡,一如在兖京重伤休养的那些时日,耳边时不时传来苏晚疾的宽慰声。
——
苏晚疾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身边早已没有姜云岫的身影。里屋被厚重的帘子遮挡着,一片黑沉。柳绿推门进来时,带进一束强光。顺着光线看去,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小姐醒了!”
柳绿将帘子拉开一半,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外头什么事?这么吵!”苏晚疾的声音还带着沙哑,不满的问道。
“是徽贞姑娘上门了,说是害的您跟姑爷闹别扭,特来请罪。”柳绿直率,喜欢与讨厌全写在脸上。
苏晚疾跳下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柳绿,更衣!”
自到了南疆后,离开了船,苏晚疾精神了许多,人也不再昏昏沉沉的。
“小姐今日想穿哪件?”
柳绿挥挥手,外头涌进一群侍女,手中拿着各色衣裙与珠钗。
苏晚疾一件件摸过去,都是新做的样式。自从嫁入镇南王府,除了官服与几身最喜欢的,苏晚疾的衣裙几乎是不重样的。
“外头那尊大佛穿的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的?”
“小姐千金之躯,又何必同一个卑贱之人比这些,损了自己的尊贵。”
柳绿自然是知道,苏晚疾就是为了压那人一筹。
苏晚疾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做戏做全套,我越是嫉妒、越是同那人争抢,才好给姜云岫创造机会。”
“是是是,小姐说的都对!”
柳绿上前选了一套妃色衣裙,上头织着桃花,娇俏极了。
柳绿为她换上衣裙,梳了一个飞天髻,戴上珠花与珍珠耳饰,又取来同色岫玉禁步为她戴上。
苏晚疾欣赏着镜中影子,取了朵通草花对着镜子比划比划:“这个好看,戴上。”
“姜云岫去哪儿了?”
“姑爷一早就去军营了,说是能赶回来用午膳。”
“那便是中午回来。”
柳绿戴好通草花,对着镜子瞧了瞧:“小姐就是好看。”
“就你会说话。”苏晚疾取了支衬她的珠钗插进她的发髻间:“赏!”
“那一会奴婢可得好好演,让小姐多赏一些!”
苏晚疾勾着她的下巴:“呦,小柳儿打算如何演?”
“上去先给她一巴掌,一脚给她踹在地上,等姑爷到门口了在狠狠羞辱一顿,给姑爷一个怜香惜玉的机会!”
“会不会太干巴了?”
苏晚疾跑到书架前翻了翻,上头放着不少话本子,都是姜云岫怕她无聊搜罗来的。
苏晚疾抽出一本,翻了翻,翻到其中一页,招来柳绿:“就是这个!背下来,照着演。”
二人围着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个婢女走进来,朝苏晚疾恭敬的行礼:“禀王妃,徽贞姑娘又在问您何时可以见她。”
苏晚疾同柳绿阴恻恻的抬起脸,异口同声道:“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