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会意，身形一飘，如同失去重量般掠到路由巨大的身影之后。
路由的疯狂扫射成了最好的声光掩护。她在移动中再次出手，这一次目标是天花板上几个尚未被击毁的射灯。
子弹精准地打灭了最后几盏亮着的灯。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近乎绝对的黑暗，只有枪口偶尔喷出的火焰短暂地照亮一小片区域，映出人们惊恐扭曲的脸和匪徒们慌乱的身影。
“干得漂亮！”陈明明在二楼欢呼一声，黑暗是她的最佳护盾。
她的屏幕映亮她专注而兴奋的脸。“给我三秒……两秒……”
匪徒们显然没料到这一手，战术手电光束胡乱晃动，反而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一秒！搞定！”陈明明猛地敲下回车键。
匪徒们的耳机里瞬间爆发出极其尖锐刺耳的噪音，混杂着完全混乱的指令和电流嘶吼声。他们的协同攻击立刻出现了停滞和混乱。
“就是现在！”韩如心低吼。
四人如同早已演练过千百遍，在黑暗中骤然收缩。
韩如心凭借记忆和声音瞬间判断出最后两个威胁点，两枪点射，黑暗中传来两声闷哼。
路由扔开打空子弹的步枪，身躯像一堵墙护住一侧。
王超手握着枪，感知着任何逼近的恶意。陈明明则从二楼直接抛下几个从控制台拆下的烟雾弹和震爆弹——天知道她那里为什么会有这些。
“动手”韩如心的声音在短暂的寂静后响起。
烟雾逐渐散去，应急灯挣扎着闪烁了几下，重新提供了一点微弱的光明。
只见以他们四人为中心，周围倒下了不下十名匪徒，剩下的匪徒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懵了，加之通讯中断，一时不敢再轻易上前，只是远远地用枪指着，形成了短暂的对峙。
宴会厅中央，惊魂未定的人群在浑浊的积水和破碎的玻璃渣中瑟瑟发抖，看着那四个背靠背站立的身影，好像看着四尊从地狱里杀回来的神魔。
短暂的喘息之机。
“最高层甲板，东南角。”韩如心重复了一遍陈明明的情报，眼神锐利如刀，“那是个什么家伙？”
“不知道。”王超淡淡接道，这种小喽啰他简直不要太松弛。
“看不见。”陈明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正在快速尝试重新连接船内系统，“他们反应很快，通道权限正在被远程修改锁死……妈的。”
路由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声响，瓮声瓮气地问：“不清楚。”
韩如心快速更换了手枪弹匣，动作流畅而冷静：“没那么简单。这是条死船，我们被困在海上了。”
他目光扫过那些惊恐的宾客，“而且，多了这么多累赘。”
其他三人几乎同时有了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动作，他们悄悄用余光扫向韩如心。
他竟然在关心这里的人质？！
要知道，他们四人可都是杀手，关心人质可不是杀手会做的事。
韩如心敏锐地察觉到三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他没有丝毫回避。
缓缓开口给出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我从10岁就开始被迫杀人，但说实话，我打心底里不喜欢做这事，也不愿看到生命消逝。毕竟，每个人的生命都无比宝贵。”
“周…破晓到底在什么地方？”陈明明看着窗外愈发汹涌漆黑的海面，眸色深沉。
周万里紧握着叶小倩冰凉微颤的手，另一只手的掌心那枚残魂军刺。
周万里通过判断向左前方一条更为狭窄、似乎鲜少有人使用的维护通道。
身后的追兵声被复杂的管线和几次巧妙的转向暂时甩开，但空气中弥漫的紧迫感丝毫未减。
每一次远处传来的模糊声响都让叶小倩的身体微微一僵，握着江临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
“这边。”周万里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是气流声。他毫不犹豫地拉着叶姝，拐入了那条“钥匙”指引的通道。
这里更加阴暗潮湿，空气流通不畅，弥漫着更浓重的铁锈和机油味。
管道上凝结着水珠，不时滴落，在寂静中发出清晰的“滴答”声。通道仅容一人勉强通过，周万里不得不稍微侧身，将叶小倩护在身后。
周万里知道这种越废旧的地方越安全，说明很少人来，很少人注意。
叶姝看着前方男人宽阔却紧绷的后背，感受着他手腕传来的、不容置疑的牵引力和惊人的稳定感，心中的恐慌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
她努力跟上他的步伐，被割断的裙摆不再构成阻碍，赤裸的双脚踩在冰冷粗糙的金属地板上，传来阵阵寒意，却让她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何地。
“万里，”她忍不住极小声道，声音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周万里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感知前方可能存在的危险。又前行了十几米，通道到了尽头。
一扇看起来极其厚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银灰色金属门挡住了去路。门上没有任何标识。
这是…？
周万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个安全屋。
只可惜制作他的主人并没有用上。
周万里松开叶小倩的手，示意她退后一点，保持警戒。
他仔细观察这扇门，掏出门禁卡。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精准地将其按入凹槽之中。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机械啮合声响起。
紧接着，一阵低沉的能量涌动声从门内传来。
“嗡——”
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周万里警惕地探头望去。门后是一个不大的空间，约莫十平方米左右。
周万里转头看向叶小倩，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两人不禁神色一凛，凝重起来。
周万里先把别在后腰的扳手，轻轻扔了进去。仔细听了听，确定没有异常动静后，才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进。
四壁同样是银色金属，散发着冷硬的光泽。室内简洁到极致：一张固定的桌子，一把椅子，墙壁上挂着正处于待机状态的显示屏。
这里就是一个避难所，更像是一个……前沿指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