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整个机场就像网游服务器爆满,各个玩家相互挤兑在一起。
浑浊的空气里混杂着汗味、消毒水残留的刺鼻气息。
值机柜台前早已不是队伍,而是一堵密不透风、躁动不安的人墙。人们推搡着,身体紧贴着身体,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引发连锁问候。
“贼尼玛,你个懒怂。”
“你他妈骂谁呢?”
“我他妈骂你呢。”
“你个马二黑。黑咩尼。”
“你动一下试试。”
“你动一下试试。”
“你先动。”
“有本事你先动。”
机场挤满了人,混乱至极。
王超一脸阴沉得被挤在中间。
航班信息屏上大片刺眼的红色“取消”和“延误”,让这位外国旅人感到深深得无奈。
王超已经不站原本的位置。路由已经跟他走散了。
毫无疑问目前这个情况,飞机是坐不成。
用来联系的蓝牙对讲机也在混乱中丢了。
好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
夫妻都上且各自飞,何况路由和王超呢。
突然,一股无形的压力强行劈开了这片沸腾的泥沼。
四名身材魁梧、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像一堵移动的城墙,蛮横地推开挡路的人群。
他们眼神冰冷,动作毫不迟疑,所过之处,旅客被强行拨开,踉跄后退,抱怨和不满的嘟囔声立刻被更高分贝的呵斥淹没:“让开!别挡道!后退!”
rws男团出手了。
他们正是被那个被严密拱卫的人。
此时此刻他们光彩靓丽,仪容端庄,风度翩翩。
而眼神里多了厌恶和恶心。
一个助理小跑着紧跟在她侧后方,举着手机,另一个则拖着一个巨大的、贴着醒目奢侈品LoGo的行李箱,轮子毫不客气地碾过一个中年男人放在地上的背包。
人群的骚动和噪音似乎让他们极其不耐烦。
领头的微微侧头,对着助理低语了几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碴子般的冷傲。助理立刻像得了圣旨,尖着嗓子对周围喊:“都安静点行不行?吵死了!没看见人吗?注意素质!”
这声“注意素质”像火星溅进了火药桶。
“我x!明星了不起啊?!”那个被行李箱碾了背包的男人涨红了脸,指着明星一行怒吼,“推什么推?赶着投胎啊?!”
“就是!航班都取消了,装什么大尾巴狼!”旁边一个被保镖推搡得差点摔倒的旅客也愤然出声。
明星的脚步甚至没有一丝停顿。她仿佛自带一个隔绝噪音和凡尘的真空罩,径直走向VIp通道的方向。
墨镜后的目光,或许连一丝轻蔑都懒得施舍给这些“噪音源”。
然而,冲突在另一个角落爆发了。
一个穿着褪色工装、满身尘土、显然刚结束长途飞行的工人。
因为躲避保镖的推搡,身体猛地一晃,手中刚买的、滚烫的廉价咖啡脱手飞出。深褐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泼洒在明星那条看似低调、实则价值惊人的白色休闲裤裤脚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啊啊啊啊啊啊——!!!”一声极其夸张、穿透力极强的尖叫从明星口中爆发出来。
他猛地跳开,低头看着裤脚上那片刺眼的污渍,精致的面孔瞬间扭曲,之前的冷傲荡然无存,只剩下赤裸裸的暴怒和嫌恶。
“我的裤子!这是限量版!你眼睛瞎了吗?!”
他指着那个完全懵了的工人,声音尖利得如同指甲刮过玻璃,“你知道这多少钱吗?!你这个脏兮兮的乡巴佬!赔!你给我赔!抓住她!”
保镖如狼似虎地围住颤抖的工人,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值班主任老张满头大汗地挤了过来,身后紧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地勤——张小雅。
张小雅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光亮,手指紧张地绞着制服下摆。
她是林苟的狂热粉丝,床头贴满了海报,手机里存着所有行程,此刻偶像近在咫尺,她心脏狂跳,几乎忘了周遭的混乱。
“林先生!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老张点头哈腰,试图平息风暴。
“小雅!快!快拿湿巾!最好的那种!还有消毒喷雾!”他推了一把身边的小陈。
小雅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从服务台下面翻出崭新的、机场配备给VIp的进口湿巾和消毒液,几乎是扑到林薇面前。
她蹲下身,手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剧烈颤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用湿巾去擦拭那块污渍。
“林、林…您别生气…我、我帮您擦干净…一定能擦掉的…”
张小雅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崇拜和讨好,抬头看向林薇的脸,眼神里全是卑微的希冀,仿佛能亲手为偶像服务是莫大的荣幸。
然而,迎接她的是偶像冰冷到极致、充满嫌恶的目光。
林苟正处在暴怒的顶点,裤脚的污渍和周围人群的指责让他理智尽失。
他看着蹲在脚边、穿着廉价制服、试图用湿巾触碰她裤子的女孩,只觉得无比碍眼和肮脏。尤其是女孩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崇拜,在此刻的他看来,简直愚蠢至极。
林苟身后的其他rws成员,竟哈哈大笑起来。
那声音充满了嘲笑。
“滚开!”林苟猛地抽回脚,力道之大,差点把张小雅带倒。“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擦什么擦?擦得掉吗?!这种垃圾湿巾也配碰我的裤子?!”
他嫌恶地瞥了一眼张小雅手中的湿巾包装,仿佛那是什么致命病菌,“废物!一群废物!机场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通道都维持不好,让这种脏东西跑出来泼我?!”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张小雅的心口。
她维持着蹲着的姿势,僵在原地。手里的湿巾掉在地上。
脸上因激动泛起的红潮瞬间褪去,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她仰视着那张曾让她魂牵梦萦、此刻却因愤怒和刻薄而扭曲变形的脸。
那双曾让她觉得璀璨如星、此刻却只剩下冰冷厌恶的眼睛。
周围旅客愤怒的声讨(“太过分了!”“人家小姑娘帮你呢!”)
老张焦急的劝阻、工人无助的辩解、保镖的呵斥…所有的声音都模糊远去。张小雅的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清晰得可怕。
她想起自己之前在电视机前蹲守自家偶像的场景,想起贴在墙头的海报。
她眼中那狂热的、卑微的光,像被狂风席卷的烛火,猛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