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滚开啊！”
金子徒劳地挥舞着手臂，但她的手臂直接穿过了那些没有实体的灵体。
然而，被怨灵接触的地方，却传来刺骨的冰寒和针扎般的剧痛，仿佛生命力正在被迅速吸走，灵魂被撕扯。
一只面容腐烂的怨灵扑到了她的脸上，张开虚无的嘴，对着她的眼睛和口鼻“咬”下！金子只觉得眼前一黑，剧痛伴随着极致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无数怨灵围了上来，疯狂地撕咬、抓挠着她的灵体。
那不是物理上的伤害，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和生命本源。金子感到自己的意识、记忆、情感，正在被这些贪婪的怨灵一片片撕碎、吞噬。她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要抵抗，却没有任何力量。
崔严之前告诉她，只要反应快，或许有机会。但此刻金子才绝望地发现，在这无边无际、瞬间涌来的怨灵狂潮面前，“反应快”根本是个笑话！念头刚起，攻击已至，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生路，只有被淹没、被撕咬的无尽痛苦和恐惧。
在无边无际的怨灵海洋中，她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灵体那原本就黯淡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下去。
最后，连那点微弱的意识也彻底消散，只剩下无数怨灵争抢、分食“猎物”时发出的满足又疯狂的嘶鸣，在灰雾中回荡，然后渐渐归于死寂……
……
李顺同样坠入了这片怨灵雾海。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那些可怕的影子和声音让她几乎要崩溃。
“不能怕……不能乱……”
李顺死死咬住嘴唇，甚至咬出了血，用真实的疼痛强迫自己从最初的惊骇中抽离一丝清明。她想起白日砍树时对抗精神冲击的经历，想起邵杰偶尔流露出的对“意念”的重视。
生路在哪里？生路在哪里？！
……
“嗬——！”
一声悠长而艰难的倒抽气声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一直昏迷的李顺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溺水者被拉出水面，紧接着开始剧烈地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涌出。她眼皮颤抖着，挣扎了许久，才终于缓缓睁开。
眼神最初是一片茫然的、深不见底的恐惧，空洞地瞪着屋顶，仿佛魂魄还未归位。过了好几秒，那双眼睛才慢慢转动，逐渐聚焦，映出了围在床边的、一张张熟悉又模糊的脸。
最先清晰的是邵杰沉静却带着探询的目光。
“我……我……”
李顺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嘶哑，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她颤抖着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触感是真实的、温热的躯壳，而非那冰冷虚无的灵体。一股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长长地、颤抖着吐出一口浊气，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滚落。
“你……你都不知道……”
她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刚刚……吓死我了……好多……好多鬼……差一点……差一点就咬到我了……它们……它们围着我……”
她语无伦次地描述着，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显然精神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一直紧盯着两人的崔严，看到李顺醒来，脸上刚露出一丝松缓，立刻转头看向旁边的金子。
金子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胸膛几乎没有起伏，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白，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崔严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凑近了些，低声唤道：“金子？金子？醒醒！”
毫无反应。
时间在焦灼中缓慢流逝。很快，到了换班的时间，陈晨默默走过来接替。
崔严看了一眼依旧没有丝毫苏醒迹象的金子，又看了看虽然惊魂未定但至少活着的李顺，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不解和不安，“李顺都出来了，金子怎么……”
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了推金子的肩膀：“金子？能听到吗？该醒……”
他的话戛然而止。
触手之处，一片冰冷、僵硬。
那不是睡眠中的柔软，而是……毫无生命弹性的僵直！
崔严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瞳孔骤缩。
他再次定睛看去，只见金子的身体保持着一种不自然的平直姿态，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种极致的惊恐和痛苦之中，嘴唇微微张开，却再无气息进出。
她不是没醒。
她是……已经硬了。
死了。死得透透的。
崔严看着金子那僵硬冰冷、表情凝固的尸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大脑有几秒钟的空白。死了？就这么……死了？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旁边的陈晨也察觉不对，她比崔严更快地冷静下来，伸手探了探金子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颈动脉，然后抬头看向邵杰，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口型清晰地传递出两个字：死了。
邵杰眼神微沉，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目光更凝重了几分。
刚刚缓过一口气的李顺，听到陈晨无声的宣判，又看到崔严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突然被触发了某个恐怖的记忆开关，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剧烈发抖起来，牙齿咯咯打颤，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屋内死寂得可怕。
还是崔严先找回了声音，他深吸一口气，看样子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转向李顺，声音还算平稳，但仔细听能察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李顺，你们……在里面，到底看到了什么？”
李顺听到问话，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闭上眼，仿佛又要被拖回那个噩梦，声音带着哭腔和抑制不住的恐惧：“好多鬼……看不清脸，就是影子，密密麻麻的……全是怨气，它们扑过来……撕咬我……不是咬身体，是咬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心口，“又冷又痛，像要把我扯碎一样……”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崔严追问，这是关键。
李顺努力平复呼吸，断断续续地回忆：“它们一开始就扑上来了……我、我有个保命道具，是个……是个小铜铃，摇了一下，它们好像顿了一顿，没那么凶了，给我……争取了一点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