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电子人事部的办公室里,空气像结了冰。
张姐把一封封皮印着 “举报信” 的信封推到建军面前,语气带着为难:“李主管,供应商那边投诉你‘作风生硬、排挤合作方’,说你故意不用他们的进口元件,影响了公司合作。你看…… 能不能跟对方缓和下?”
建军拿起信封,指尖触到粗糙的纸张,心里 “咯噔” 一下 —— 他立刻想起上周的事:供应商代表老王拉着他在楼梯间,递来个厚厚的信封:“李主管,用我们的进口钽电容,每批给你 10% 回扣,比你工资涨得快。” 他当时就把信封推了回去:“我要的是能撑起‘中国芯’的元件,不是你的回扣。”
“我没排挤他们。” 建军的声音很稳,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 bp 机 —— 是摩托罗拉大汉显,1998 年最时兴的款式,“他们给我回扣,我拒绝了,这是当时的 bp 机留言记录。”
他按开 bp 机,屏幕上跳出一行清晰的文字:“李主管,10% 回扣的事再想想,进口件质量有保障,别跟钱过不去(老王)”,时间显示是上周三下午 2 点 15 分。
“张姐你看,” 建军把 bp 机递过去,“不是我作风生硬,是他们想靠回扣搞合作。我要是收了这钱,用了他们的进口件,咱们的模块化设计就成了‘表面自主,核心依赖进口’,这跟公司‘自主可控’的理念完全相悖。”
张姐看着 bp 机上的留言,眉头渐渐舒展:“原来还有这事…… 我这就把记录交给总经理,跟他说明情况。”
消息传到周老耳朵里时,他正在实验室看模块化测试数据。一听 “举报” 二字,老人当场就火了,抓起举报信和 bp 机记录,直奔总经理办公室。
“王总,你看看这封举报信!” 周老把信拍在桌上,声音里带着怒气,“供应商想给李建军回扣,被拒绝了就反过来诬告,这要是处理不好,以后谁还敢坚持‘自主可控’?谁还敢拒绝歪门邪道?”
总经理拿起举报信,又看了看 bp 机记录,脸色渐渐沉下来:“还有这种事?我还以为真是李主管跟供应商起了矛盾。”
“李建军要是错了,那咱们公司的‘自主可控’就是假的!” 周老的声音更激动了,“他把模块进口率从 80% 降到 50%,用国产元件做出 ±31 米的精度,这是实打实的成绩!技术人就得有这股不妥协的劲,不然早被回扣腐蚀了,哪还有什么中国芯?”
总经理沉默了片刻,拿起电话:“让人事部通知各部门负责人,下午开管理层会议,这事必须查清楚,给李主管一个公道。”
下午的管理层会议上,王总把举报信和 bp 机记录都摆在桌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念了老王的留言。“供应商想用回扣绑定合作,被李主管拒绝后恶意举报,这种行为不能纵容。” 他看向全场,“经公司研究决定,判定举报不实,李建军同志坚守技术底线,值得表扬!以后各部门都要向李建军学习,守住原则,不被利益诱惑。”
散会时,周老拍着建军的肩:“好小子,没给技术人丢脸!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直接找我,我给你撑腰。”
消息传到研发部,团队成员都围了过来。小林红着脸递来瓶矿泉水:“李主管,以前我觉得你‘三不原则’太死板,现在才知道,你是在护着咱们的技术尊严。要是收了回扣,用了进口件,咱们的模块化设计就成了笑话,哪还有脸说‘自主可控’?”
小王也跟着说:“以后您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绝不跟供应商搞歪门邪道!”
团队的凝聚力突然变得空前强大。之前还有人觉得模块化设计太繁琐,现在没人再抱怨 —— 画图的画图,测试的测试,连下班都主动留下来加班,模块化推进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建军看着忙碌的团队,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次的举报风波不仅没打垮他们,反而让团队更团结,让 “技术底线” 这四个字,真正刻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晚上下班回家,刚推开门就闻到了油泼面的香味。秀兰正坐在沙发上缝衣服,看见他进来,笑着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建军把举报信的事跟她说了,还没说完,秀兰就放下针线:“你做得对,咱们穷过,但不能为了钱丢良心。就像当年你不让我用劣质棉做童装,现在你拒绝回扣,都是一个理 —— 做事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信任你的人。”
她起身去厨房端面,碗里飘着红红的油泼辣子,撒着老家寄来的花椒粉。“我知道你在公司搞‘自主可控’不容易,” 秀兰把筷子递给他,“但只要你做得对,我就支持你,家里有我呢,不用怕。”
建军夹起面条,辣香和麻味在嘴里散开,暖到了心里。他想起白天周老的力保,团队的支持,还有秀兰的理解,突然觉得,所有的委屈和压力都不算什么 —— 只要守住技术人的硬气,守住心里的原则,就总有懂你的人,总有站在你这边的力量。
“等搬了职工宿舍,我给你整个小厨房,” 建军边吃边说,“让你天天做油泼面,咱们一家人,就靠踏实过日子。”
秀兰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温柔。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落在桌上的 bp 机上,屏幕还亮着,那句 “别跟钱过不去” 的留言,此刻显得格外讽刺。但建军知道,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 比如技术的尊严,比如做人的底线,比如家人的信任。
第二天去公司,供应商老王没来上班 —— 听说公司终止了和他的合作,还把他列入了 “黑名单”。研发部的同事们更有干劲了,小林拿着抗干扰模块的测试报告跑过来:“李主管,用深圳产的钽电容测试,精度稳定在 ±30 米,比进口的还稳!”
建军接过报告,看着上面的波形图,突然想起周老说的 “中国芯”。他知道,这条路或许还会遇到更多阻力,还会有更多像老王这样的诱惑,但只要身边有支持他的人,有坚守原则的团队,就一定能走下去,把 “自主可控” 的口号,变成真正的技术成果。
实验室的设备还在运行,屏幕上的北斗信号闪烁着,像在为这些坚守的技术人,点亮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