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年纪大了，这一番折腾下来，已是气喘吁吁。李承乾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
“皇爷爷，莫生气。”
李渊瞥了李世民一眼，冷哼一声，没再理他，转身走向李丽质。
李世民仰天长叹——在场的人，除了他自己，怕是再没人愿意替魏征说情了。作为帝王，他理当保住魏征这等治世之才；可作为父亲、作为男人，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他望着那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女儿，只觉心如刀绞。为了这江山社稷，他一次次让家人妥协，竟无力守护。
“这一次——就让这江山社稷，为朕妥协一次吧。”他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李世民几步走到魏征面前，准备挥下权力的重锤，让魏征一蹶不振、永无翻身之日。
可就在他即将开口之际，李丽质缓缓起身。
“父皇，我看魏大人伤得不轻，还是先让他回府养伤吧。”
此话一出，满殿皆愕然。
这是……要放人了？折腾了半天，怎么说收就收？
“长乐，不必顾忌，皇爷爷给你撑腰。”李渊走到李丽质身边，语气坚定。
李丽质却摆摆手：“魏大人敢用朝廷之手，干涉李家私事。我们李家不能这么没品。李家的皇权，只为天下苍生挥动，绝不为一己之私滥用。”
此言一出，众人哑口无言——这杀伤力，可比真杀了魏征还狠。她不动声色地，就将魏征从正直不阿的谏臣，钉在了“弄权小人”的耻辱柱上。
李渊听罢，先是一怔，随后大笑三声：“好！好！说得好啊！咱们李家，绝对不能这么没品！”
李世民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来人——送魏大人回府养伤。”
一切尘埃落定，宫人开始清理大殿。李渊也转身回了大安宫。
李丽质起身告辞：“父皇、母后，今日长乐有些乏了，先行告退。”
李世民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回去好好休息。”
回府的路上，秦川与李丽质默默对视，一言不发。直到回到府中，李丽质才端起茶水，长舒一口气。
她紧握茶盏，久久未能平复心情。今日这一切，从开场到结尾，竟都按照事先布好的剧本，一步步推进，顺利到令她心悸。
她原本不相信秦川安排的这些话，真能撼动魏征。可没想到魏征仿佛被人牵线的木偶，处处落入陷阱，最终狼狈不堪。
秦川则一进门就瘫倒在床，心中暗叹再也不敢小觑皇室中人。李丽质平日温婉柔弱，可一旦动真格的，气场之强，叫他冷汗直冒。
……
翌日清晨，公主府一早便将冰块送至立政殿。
长孙皇后看了一圈：“你们殿下呢？”
侍女回道：“启禀娘娘，今日公主府的铺子开张，殿下一早去了那边。”
长孙皇后望着清冷的大殿，怔了怔。才少了两人，大殿竟冷清成这样。她不禁感叹，以前自己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多时，李世民也过来了。
“长乐呢？”
“没来，说是今日铺子开张，抽不开身。”
“铺子？”李世民皱眉，“她那性子，也能做生意？开什么铺子？”
长孙皇后白了他一眼：“如今的长乐，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要不是她最后动了恻隐之心，魏征现在已经收拾细软，准备告老还乡了。”
李世民听罢，默然叹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多次想过要动魏征，但唯有昨日那一刻，是下了真决心的。若非长乐收手，魏征的仕途今日就到头了。
“可惜了，还得继续听魏征唠叨。”他叹息不止。
长孙皇后也轻叹一声：“长乐就是太懂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片刻后，李世民突然问：“那她到底开什么铺子？”
长孙皇后轻轻一笑：“这您就别担心了。有秦川在，随便折腾折腾，就是黄金万两。”
李世民摸了摸案上的冰块，微微颔首：“说得也是。光卖冰块，都不是个小数目了。”
正被李世民夫妇念叨着的李丽质与秦川，确实正在忙着一桩大买卖——他们在售卖香皂。
自从秦川得知公主府日子过得紧巴之后，就在筹备香皂生意。如今香皂已有了不少库存，时机成熟，正好开张营业。
香皂这种东西，对女性杀伤力惊人。刚过中午，便已售罄，铜钱银锭装满了一整车。
“殿下，下午若没事儿，咱们去给皇后娘娘那看看吧。”秦川提议。
“秦先生，您自己去吧，我这边还要清点账目。”李丽质头也不抬。
秦川无奈，只能自己进宫。如今他出入皇宫早已不需再报备，只要亮出立政殿的腰牌，沿路守卫皆放行，没人敢拦。
一到立政殿，他便看到长孙皇后正在殿中逗着晋阳公主玩。
一见秦川来了，晋阳公主立刻张开双臂，笑着喊：“哥哥，哥哥！”扑了过去。
秦川顺势将她抱起：“今天乖不乖？”
晋阳公主咯咯直笑，算是回答了。
“秦先生，这孩子就是跟你亲，一上午都没什么反应，见你一来立刻精神了。”长孙皇后语气里带着几分酸意。
“娘娘，您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敢当。孩子天性还是最亲父母的。”
长孙皇后轻叹一声：“寻常百姓家的确如此，可这皇家嘛……就未必了。”
秦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将视线移向案几上那两块香皂。
“娘娘，这东西这么快就到您手里了？”
长孙皇后拿起一块香皂，笑道：“是啊，是赵国公夫人送来的。她说这东西洗手极好，这又是你折腾出来的吧？”
秦川点点头：“娘娘可以试试，挺好用的。但别给晋阳小殿下用。”
“哦？这还有什么讲究？”长孙皇后好奇道。
“这香皂略有刺激性，大人用没事儿，可孩子皮肤娇嫩，用了怕有不妥。”
长孙皇后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把香皂收了起来。
两人正聊着，李世民突然快步走进大殿。一见秦川，脚步更急了几分。人还未坐稳，话就脱口而出：
“秦川，长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这跟魏征的事儿，是还没完没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