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味在病房里弥漫开来，林默和柳婉清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病床上的林小芸。这小丫头的脸型、眼睛、嘴巴，简直就是林默的缩小版，就连嘴角那颗浅褐色的小痣，都如出一辙。
倒是那挺翘的小鼻子像柳婉清——不过仔细想想，柳婉清和陈雨欣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这鼻子倒也隐约有着陈雨欣的影子。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抬头对视，柳婉清的眼神瞬间慌乱，匆忙错开。林默转而向医生发问，语气急切：“林小芸什么时候能醒？”
“快了，没啥大碍，输完液就能出院。”医生淡淡地回应，随后转身离去。
医生走后，病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
“牛肉馅饼要凉了。”林默突然开口，头也不抬，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取出。
柳婉清盯着手里的牛皮纸袋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陈雨欣不喜欢洋葱能挑掉，她不喜欢就得饿着或者硬啃？这男人还是老样子，对自家人掏心掏肺，对别人却冷若冰霜。从前她是“自家人”，如今却成了外人。
可扔了实在可惜，她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再说医生说洋葱对肠胃好，她这总闹肚子的胃正需要。柳婉清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咬下第一口，辛辣的洋葱味瞬间在舌尖炸开，呛得她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林默的余光瞥见她没有扔掉袋子，而是一口一口地咽下去，莫名地松了口气。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照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咖啡杯里飘出的焦香与消毒水味混杂在一起，让他有些恍惚——有小芸，有她，这样的时光竟比这几年的任何时候都过得快。
“叮——”墙上的挂钟敲了五下，病房门被“砰”地推开。云城韦力斯特国际幼儿园的园长和校医陈淑芬走进来，后面跟着个耷拉着脑袋的小萝卜头，竟是叶梓轩？
“你怎么来了？”柳婉清愣住，眼中满是惊讶。
叶梓轩扑过来，紧紧拽住柳婉清的衣角，带着哭腔说道：“今天不是说好你接我放学吗？”
柳婉清一拍脑门，满脸懊悔：“哎哟我给忘了！”
“没人来接，孩子说要来医院找您。”陈淑芬解释道。
柳婉清正想蹲下来哄叶梓轩，林默突然冷冷地插了句：“这是你儿子？”
柳婉清斜睨他一眼，想起今天这男人逼她吃洋葱，还把她划到“外人”堆里，心里的怒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关你什么事？”
林默“嗯？”了一声，凤目危险地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着叶梓轩，眼神中充满了审视，随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林小芸悠悠转醒，小手还紧紧攥着柳婉清的袖子，另一只手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唤道：“爸爸？柳老师？”
林默快步走到床边，指尖轻轻触碰着女儿的脸，眼神中满是关切：“哪里不舒服吗？”
“不...不疼。”小芸摇了摇头，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扑闪着。
林默松了口气，声音瞬间变得温柔如水：“没事就好。”
柳婉清抽回被攥得发疼的手臂，往后退了半步。看着这对父女亲昵的模样，她的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涩。
“柳老师。”林小芸突然拽住她的手，仰起小脸，甜甜地说。
“不客气呀。”柳婉清下意识地弯了弯眼睛，挤出一个微笑。
“柳老师，能跟我说说小芸今天的情况吗？”园长走上前来，礼貌地问道。
柳婉清点了点头，跟着园长走到窗边。林默转头看向她，眼神阴沉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你太弱了，得锻炼。”叶梓轩踮着脚凑到病床前，抿着嘴，一本正经地说。
病床上的小芸裹着被子，像一片单薄的纸片，乖乖地点头：“好呀。小苹果今天好奇怪哦~”
“哪里怪？”叶梓轩板着脸，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
“你都不说‘耶’了。”
叶梓轩愣了一下，随即大声说道：“我...耶。”
小芸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可爱的小梨涡：“今天学什么啦？”
“轮滑、尤克里里、跳舞！你跟不上的话，我明天教你...耶。”
小芸笑得更开心了：“好~”
林默盯着叶梓轩，眉头紧皱，心中满是疑惑——这孩子明明是男孩，怎么会被小芸当成小姑娘？他又想起柳婉清那句“关你什么事”，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林先生，幼儿园说医药费他们出，再给些补偿，您看...”柳婉清走回来，话还没说完。
林默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中透着一股寒意：“不用。再有下次，我不会这么好说话！”
“小芸，回家。”
“好哒爸爸~”
两人走后，柳婉清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懵圈——这男人怎么突然炸毛？也太离谱了！
回家路上，宝马车平稳地行驶在环路上。林默突然冷冷地说：“以后离那个同学远点。”
小芸趴在车窗边，眼睛好奇地看着外面闪烁的霓虹灯：“为什么？他是林悦萌斯呀，小苹果！爸爸不喜欢他？”
林默点了点头：“不喜欢。”
林小芸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是因为他比爸爸厉害吗？”
林默“？”，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哪点比爸爸厉害？”
“他是小姑娘，还能变成小男孩~爸爸能变成小姑娘吗？”
林默：“！！”
安顿好小芸，林默看了眼时间，匆匆出门。秘书迎上来，小心翼翼地说：“林总，和叶总的会议要迟到了。”
林默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满脑子都是那个“小姑娘”...不，小男孩。他不知道柳婉清嫁了谁，她以前说想要个女儿，倒没想到生了儿子。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到会议室门口，他整理好西装，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推门进去：“抱歉来晚了，叶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