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冰冷如铁。黄泥洼的陷阱,随着那黑衣人诡异的笑容,瞬间化作了择人而噬的凶兽!
就在林冲浑身汗毛倒竖,准备强行突围的刹那,耳边的“龙吟”通讯器里,传来了萧明那不容置疑的、带着一丝电磁杂音的爆喝:“撤!西南方,三百丈外,跃入深涧!”
没有丝毫犹豫!
这道命令,仿佛一道烙印,深深刻在林冲的灵魂深处。
她的身体,甚至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原本如磐石般收敛的气息,在瞬间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之箭,不退反进,朝着与那山巅黑衣人相反的方向,也就是她来时的路线,猛冲了数丈!
这是一个假动作!一个用以欺骗和吸引火力的假动作!
果不其然,在她身形暴起的瞬间,至少有数十道强劲的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四面八方朝她刚才潜伏的位置攒射而来。
那力道,那准头,绝非普通军士所能及!
“幽影阁!”
林冲心中一凛,脚尖在树干上借力一点,身形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折向西南。
她的速度快到了极致,整个人在夜色中拉出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身后,喊杀声、追兵的怒吼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仿佛一张正在收紧的大网。
但林冲的心,却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迅速沉静下来。
她能清晰地“听”到每一支追兵的脚步声,能“看”到每一处可能的埋伏点。这种超越常人的感知,让她在密林中的穿行,如同鱼儿游入大海,总能找到最安全、最快捷的路径。
三百丈的距离,转瞬即至。
前方,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断涧,黑漆漆的,仿佛巨兽张开的大口,涧中水声潺潺,在夜里听来,格外瘆人。
没有丝毫迟疑,林冲纵身一跃!
冰冷的涧水瞬间将她吞没。
她像一条真正的游鱼,潜入水下,收敛所有气息,顺着水流急速向下游遁去。
……
梁山,天机实验室内。
气氛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巨大的光幕上,代表林冲的那个红色光点,在经历了一连串剧烈的、高速的移动后,终于成功脱离了那个由无数白色光点组成的包围圈,顺着一条蓝色的线条(代表水涧)向下游移动,最终稳定了下来。
“呼……”
萧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掌心里已满是冷汗。
“她成功了。”
潘金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她刚刚一直在高速运算,为林冲规划着最优的撤离路线,精神消耗极大。
“成功了……”萧明喃喃自语,但眼神却愈发冰冷,“好一个高俅!好一个‘牧羊人’!他们竟然真的敢设下如此歹毒的陷阱!”
他转身,看着光幕上回放的、林冲撤离前传回的最后画面——那个站在山巅、咧嘴狞笑的黑衣人。
“金莲,能分析出这个人的身份吗?”
潘金莲摇了摇头,绝美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不行。对方身上有一股非常奇特的能量场,隔绝了我的大部分探知。但可以肯定,他的能量层级,远在之前我们遇到的所有‘牧羊人’成员之上。他……是一个真正的‘精英’,甚至是……‘头目’级的人物。”
“头目……”萧明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他知道,高俅和“牧羊人”的这次联手,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入。对方不仅提供了技术,甚至还派出了核心战力。
黄泥洼的陷阱,既是诱饵,也是一次血淋淋的警告。
警告他萧明,不要轻举妄动。
但,萧明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退缩”二字!
“传我命令!”萧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所有头领,一刻钟后,聚义厅议事!一个都不能少!”
……
一刻钟后,聚义厅。
灯火通明,却鸦雀无声。
梁山泊一百零八位头领,以及新近投诚的童贯麾下降将,济济一堂。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深夜紧急召集众人,这还是萧明执掌梁山以来的头一遭。
难道是……高俅的大军,提前发动进攻了?
就在众人猜测之际,萧明、潘金莲,以及刚刚换了一身干爽衣物、脸色略显苍白的林冲,并肩从后堂走了出来。
看到林冲安然无恙,不少关心她的头领都松了口气。
萧明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如电,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兄弟们,”他开门见山,声音沉凝如水,“就在半个时辰前,豹子头林冲兄弟,奉我之命,夜探高俅大营,险些……回不来了。”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厅内瞬间炸开了锅。
“林冲兄弟何等身手,怎会遇险?”
“是高俅小儿布下了天罗地网吗?”
“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
鲁智深、武松等人更是霍然起身,怒目圆睁,一副就要冲下山去与官军拼命的架势。
萧明抬手,虚按了一下,大厅内再次安静下来。
他让林冲将刚才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当听到那个神秘黑衣人,以及“幽影阁”布下的、远超常规军队的杀局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一股寒意,从许多人的心底升起。
他们意识到,这次的敌人,与以往完全不同。
“哥哥,这伙不人不鬼的‘幽影阁’,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三番五次与我们作对?”性如烈火的李逵瓮声瓮气地问道。
“他们是‘牧羊人’,一群妄图操控历史、视苍生为刍狗的疯子。”萧明冷冷地说道,“高俅,已经和这群魔鬼,做了交易。”
他将潘金莲的发现——那股庞大而诡异的能量波动,以及高俅不惜献祭十万将士灵魂的疯狂计划,简略地说了一遍。
“嘶——”
满堂皆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
他们可以接受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但无法接受自己的灵魂,在死后还要被当作战利品献祭给魔鬼!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所以,”萧明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高俅大军压境,又有‘牧羊人’这等诡异的强敌在侧。我们若只是被动防守,迟早会被他们耗死、困死!届时,梁山泊,将鸡犬不留!”
他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
萧明伸出一根手指,一字一顿地说道:“打!”
“不仅要打,还要……反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高俅不是号称三十万大军吗?那我们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目标——”
他指向沙盘上那座代表着大宋权力中心的城市。
“东京,汴梁!”
死寂。
整个聚义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萧明这个石破天惊的计划,给震得大脑一片空白。
反攻汴京?
这是何等疯狂的想法?!
那可是大宋的国都,是天下最繁华、守备最森严的城市!仅凭梁山这点人马,去反攻汴京?那不是以卵击石,是飞蛾扑火!
“哥哥,万万不可!”
短暂的寂静后,原童贯麾下的降将,颇有谋略的毕胜,第一个站了出来,他脸色煞白,连连拱手道:“哥哥,高俅虽名为太尉,但他此次出征,代表的是朝廷,是官家!我们若反攻汴京,那便是……那便是公然谋反啊!届时,天下再无我等容身之地!”
“是啊,哥哥,请三思!”
“此举太过冒险,与送死无异!”
不少新降的将领,以及部分思想保守的老头领,纷纷出言附和。
他们刚刚才从童贯大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对朝廷的敬畏还根深蒂固。在他们看来,占据梁山,打退官军,已经是他们所能想象的极限了。
至于反攻国都,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看着群情汹涌,萧明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些人,一言不发。
直到大厅内的反对声渐渐平息,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谋反?诸位,我们聚义梁山,落草为寇,在朝廷眼中,早已是反贼!何来‘公然谋反’一说?”
“至于天下之大,何处容身?”
萧明笑了,笑声中充满了睥睨天下的豪气。
“我萧明,以及我梁山泊的兄弟们,要的,从来不是别人的‘收容’!”
“我们要的,是自己打下一个朗朗乾坤!自己创一番太平盛世!”
“我们要让这天下,由我们自己说了算!”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挥手。
“来人!开仓!”
聚义厅的大门,轰然洞开。
门外,校场之上,火把烧得如同白昼。
无数个巨大的木箱,被一字排开。
当箱盖被打开的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那璀璨的光芒给刺痛了!
金!
满眼都是金灿灿的金锭!
银!
堆积如山的银元宝!
还有一车车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绫罗绸缎、珠宝玉器!
这些,全都是从童贯大营缴获的战利品!其数量之庞大,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兄弟们!”
萧明走到门口,指着那如山般的财富,朗声道:“我曾说过,要带领大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
“今日,我萧明,兑现承诺!”
“所有参与大破童贯一战的兄弟,无论职位高低,人人有赏!战死兄弟的抚恤金,十倍发放!”
“我宣布,从今日起,梁山所有士卒,军饷翻倍!”
“凡我梁山子弟,其家眷父母,皆由梁山奉养!”
轰!
人群,彻底沸腾了!
“哥哥万岁!”
“萧明哥哥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从校场传来,震得整个聚义厅都在嗡嗡作响。
那些原本还在犹豫、反对的头领们,看着眼前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听着耳边那发自肺腑的狂热呼喊,一个个都傻眼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笼络人心的方式!
简单、粗暴,却又……有效到了极点!
在绝对的利益和狂热的个人崇拜面前,他们那些苍白无力的“忠义”、“大局”,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萧明缓缓走回大厅,看着那些面色复杂、噤若寒蝉的“稳健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现在,还有谁,觉得我是在带兄弟们去送死吗?”
无人应答。
“很好。”
萧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军心,已定!
但他更清楚,光有钱和士气,还远远不够。
他转头看向吴用,以及几位颇有谋略的降将,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还有疑虑。你们觉得,汴京城高墙厚,兵多将广,我们这点人马,是自寻死路。”
“那么接下来,我就让你们亲眼看看——”
“我萧明,究竟要如何,将这三十万大军,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与自信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