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的夜,注定不会平静。
萧明一语道破天机,指出下毒之人就在苏府内部,这无异于在苏洵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惊天巨雷。
家贼难防!
这个念头,让这位在朝堂上见惯了风浪的老人,后背阵阵发凉。他无法想象,究竟是谁,对他最疼爱的女儿,怀有如此深仇大恨,竟能用“雪魄冰蚕”这种阴毒之物,持续三年之久,欲置她于死地。
愤怒与杀意,在苏洵的眼中交织升腾。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采纳了萧明的建议,以雷霆万钧之势,对女儿别院内的所有下人,展开了连夜审查。
审查的地点,就设在别院的偏厅。所有侍女、仆妇、小厮,全部被集中到了一起,由苏府的护院家丁们看管着,一个个面色惶恐,噤若寒蝉。
苏洵端坐于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如水,不怒自威。萧明、潘金莲和林冲则坐在他的下首,看似品茶,实则冷眼旁观。
“从今天起,小姐院中的一切用度,尤其是熏香、饮食、药材,全部由我亲自过问!”苏洵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查出真凶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别院半步!若有违者,家法处置!”
下人们吓得魂不附体,跪倒一片,连声称是。
苏洵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缓缓扫过每一个人。他没有直接开始盘问,而是采取了萧明教他的方法——攻心为上。
他先是让人将那几名负责苏月涵日常起居的贴身侍女,带到了另一间房里,单独看管。然后,他对着剩下的下人,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忠心耿耿的。但,总有那么一两个,被猪油蒙了心,被人当了枪使,做了对不起苏家、对不起小姐的事情。”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苏洵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只要主动站出来,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无论是谁指使你的,我都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还会赏你一笔银子,送你出府,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若是等我查出来……哼,苏家的家法,你们是知道的!”
这番话,软硬兼施,恩威并用,立刻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有的人面露犹豫,有的人眼神闪烁,显然是心中有鬼。
萧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对身边的潘金莲低声道:“鱼儿,快要上钩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小厮,心理防线首先崩溃了。他颤颤巍巍地跪了出来,磕头如捣蒜:“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小人……小人有事要禀报!”
“说!”苏洵厉声道。
“小人……小人曾经看到过……看到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小翠,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后花园的假山后面,鬼鬼祟祟地见面,那男人还给了小翠一个包裹……”
“小翠?”苏洵的眉头一拧。小翠是女儿最信任的侍女之一,已经跟了她七八年了。
“把小翠带上来!”
很快,那个名叫小翠的侍女被带到了偏厅。她一看到那个告发她的小厮,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小翠,”苏洵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老爷……我……我没有……”小翠还想狡辩,但她那慌乱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
“不见棺材不落泪!”苏洵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来人,上家法!”
几名壮硕的家丁,立刻拿着水火棍走了上来。
小翠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当场就吓得瘫软在地,一股骚臭味从她身下传来。
“我说!我说!求老爷饶命啊!”她涕泪横流,将所有事情都招了。
原来,指使她的,并非外人,而是苏洵的二弟,苏洵的亲侄子——苏文!
苏文是苏家的庶子,一直对苏洵的长子嫡孙地位心怀嫉妒。他知道苏洵最疼爱的就是苏月涵这个女儿,便想出了这个恶毒的计策,买通了小翠,在熏香中下毒,企图让苏月涵在痛苦中慢慢死去,从而打击苏洵。
而那个与小翠接头的陌生男人,正是苏文府上的管家!
“畜生!真是个畜生!”
得知真相的苏洵,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他怎么也想不到,向自己女儿下此毒手的,竟然是自己的亲侄子!
“老爷,我……我也是被逼的啊!”小翠哭喊道,“二少爷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我若不从,他们……他们就要……”
“够了!”苏洵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他指着小翠,声音嘶哑地说道,“拉下去,先关起来!”
处理完内鬼,苏洵的脸上,却不见丝毫轻松,反而更加凝重。他知道,这件事,绝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苏文背后,若没有高人指点,绝不可能得到“雪魄冰蚕”这种奇毒。而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恐怕与高俅脱不了干系。
“萧神医,让你见笑了。”苏洵平复了一下心情,对萧明苦笑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萧明摇了摇头,“当务之急,是先控制住苏文,免得他狗急跳墙。”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府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
“有刺客!”
林冲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抓起长枪,身形一闪,便已护在了萧明和苏洵身前。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四面八方的院墙上翻了进来,手中钢刀在月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二话不说,见人就杀!
这些黑衣人,身手矫健,配合默契,招招致命,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
“幽影阁!”
萧明和苏洵,几乎同时叫出了这个名字!
“他们是来杀人灭口的!”萧明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们不仅要杀掉小翠这个唯一的证人,更要将自己和苏洵,一并留在这里!
好狠的手段!
苏府的护院虽然也都是好手,但面对“幽影阁”的精英杀手,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转眼间便倒下了一片。
“保护老爷和萧神医!”
苏家的护院总管怒吼一声,带着剩下的人,组成了一道人墙,拼死抵抗。
“找死!”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首领,冷哼一声,身形如电,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匹练,直接劈向了那名护院总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比闪电更快,后发先至!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那名黑衣人首领只觉得虎口一麻,手中的钢刀险些脱手而出,整个人被一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
林冲手持长枪,俏脸含霜,宛如一尊不可战胜的女武神,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的对手,是我。”
“哼,不自量力!”那首领稳住身形,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次挥刀扑上。
与此同时,潘金莲也动了。她没有冲入战团,而是玉手一扬,一片无色无味的粉末,悄无声息地洒向了那些正在围攻护院的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只觉得鼻尖一痒,随即便是手脚发软,头晕目眩,手中的刀都快要握不住了。
“不好!有毒!”
他们惊呼一声,想要后退,却为时已晚。苏家的护院们抓住机会,立刻展开反击,瞬间便扭转了战局。
一场惊心动魄的府邸保卫战,就此打响!
萧明站在廊下,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战局。他知道,今夜,只是一个开始。京城的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