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一看,走廊那头的安全门正一寸寸往上抬,门缝底下露出截金属杆,顶端闪着红点。
“防御系统?现在才启动?”
我骂了句脏话,抄起控制台上的金属面板当盾牌。面板反光照出我扭曲的脸,额头上汗都快流进眼睛里了。
红点逐渐锁定过来,我本能地往地上一滚。身后铁皮柜“砰”地凹进去个大坑,震得我后槽牙发酸。
小七“喵呜”一声惨叫,我抬头看见它被气浪掀到半空中。
“小七!”
我心疼地大叫,扑过去兜住它,猫毛糊了满脸。
小七的肉垫湿漉漉地按在我鼻子上,浑身抖得厉害。
这么一来,门禁卡脱手飞了出去,“啪”地贴在正在关闭的安全门上。
磁条擦过金属门框,“滋啦”响着冒出一串火星。我福至心灵,抓起卡片就往墙上刮,黑色磁粉纷纷往下掉落。
小七挣脱我怀抱,叼着鞋油管往磁粉上一甩——
“轰!”
火苗窜起半人高,热浪烤得我刘海卷边。安全门感应到高温,卡住了。
我趁机钻过去,后脖领子还是被金属门刮了下,沁凉。
走廊尽头是扇玻璃门,外头紫沉沉的天光透进来,在积水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喘得急,突然看见玻璃映出个人影,白衣广袖的,就站在我背后半步远。
“萧烬!”
我没敢回头,玻璃上的影子却笑了。他抬手往门外指,袖口扫过的地方,玻璃上凝结的水珠就开始滑动,歪歪扭扭地拼出了“气象局”三个字。
小七从我脚边窜出去,在积水里踩出一串小脚印。
我跟着跑出门,冰凉的雨点砸在脸上,我才发现天上根本不是云,是漫天的火山灰,被夕阳染得跟淤血一样。
最后一眼回望,玻璃门内的走廊已经全黑了,只有个模糊的白影还站在那儿,嘴唇动了动。
雨声太大,我只辨认出几个字。
“要下雨了……”
雨水顺着后脖颈往衣领里灌,冰得我打了个哆嗦。
小七似乎很高兴,蹿到前面去,蓝尾巴在雨幕里一甩一甩,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
“慢点!”
我抹了把脸,眯着眼往前看。气象局后院铁栅栏缺了半截,歪歪斜斜挂着块牌子——“tS-7专用区”,红漆都褪色了,被雨打得“啪啪”响。
我翻进院子,听见天上有“嗡嗡”声,抬头一看,好家伙,停机坪上还真停着架直升机。
我抬眼望去,飞机旋翼慢悠悠地划着圈,机身漆着黑底白字的“tS-7”,舱门大敞着,里头红光一闪一闪。
“……这倒是省事了。”
我猫着腰跑过去,雨水在帆布鞋里“咕叽咕叽”响。摸到起落架时,小七居然从舱门探出头,“喵”地叫得特别急。
“你小子倒是机灵!”我叹口气,冲上飞机。
驾驶舱的仪表盘擦得程亮,正中间杵着个金属盒子,上头红色数字一跳一跳的:
【00:07:32】
“靠!倒计时?”
我手比脑子还快,一把掀开盒盖。
里头就俩按钮,红的写着“终止”,绿的写着“启动”,旁边还贴着张便签:【林市种子库优先运输】
小七跳上操作台,“啪!”抽在红色按钮上。
没反应。
这真的是我想的末日启动按钮吗?其实我也不确定。不过现在,有机会就要试试。
“让开点。”
我扯下脖子上的气象局门牌,铜制的,边缘挺锋利,把它往按钮缝里一撬,“咔嗒”一声,整个仪表盘暗了下来。
我大气都不敢出,看到数字卡在【00:07:29】不动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后座忽然传来声咳嗽声,吓得我差点从舱门栽出去。
扭头看见个穿飞行服的歪在座椅上,领口磨得泛白,手里攥着半瓶矿泉水。
“华国……”他嗓子沙哑,“林市……种子……”
我上前几步听,这人嘴唇干得裂开口子,看上去三十出头。他忽然抓住我手腕,力气大得惊人,说话也不结巴了:“tS-7不是天灾!”
不过我对早已知道的实情并不惊讶。
那男人瞪大眼睛,另一只手猛地指向我身后。
我回头看见小七炸着毛,瞳孔缩成了两条细线。
不好!我心想,预警了。
远处传来“轰隆”一声,气象局楼顶蹿起股黑烟。
飞行员的手一松,矿泉水瓶滚到我脚边,然后整个人一下子倒在地上。
“喂!你醒醒!”我吓得直摇他身子,毫无反应。
探他鼻息——没了。
他的飞行服兜里露出半截地图,抽出来一看,林市被红笔圈了好几圈,旁边标注着:【最后净土】
小七凑过来闻了闻这个男人,尾巴毛耷拉下去。
我注意到他腰带上别着串钥匙,最显眼那把贴着熊猫贴纸。
外头雨更大了,我掰开男人手指,发现掌心里攥着粒东西:看着像麦粒,但泛着不正常的蓝光。
“种子?”
我捏起来对着光看,小七“喵呜”一声,前爪搭上我膝盖。
它尾巴尖上沾着点绿,仔细看是片嫩芽,两片指甲盖大小的叶子颤巍巍支棱着,有点可爱。
仪表盘“滴”地响了声,雷达屏亮起来,雪花点组成个箭头直指东方。
同时,耳机里也传来电流杂音,忽大忽小的,隐约能分辨出萧烬的声线:
“酸雨……会停……”
我一把扯下耳机,小七跳上驾驶座,肉垫在操纵杆上踩来踩去。
这么一来,导航仪自动亮了,东经118°闪着绿光——巧了不是,正好是林市坐标。
我欣赏地看着小七,没这小家伙我在这末日可真寸步难行,更何况飞?!
我把种子塞进兜里,拖着过世男子的裤脚,把它拖下了飞机。
“安息吧。”我对他说。
回到机舱,我抓起飞行员的帽子扣头上,再拍了拍小七的脑袋说:“回家种田去。”
外头又一声爆炸,震得直升机晃了晃。
我拽过座椅下的急救包,翻出绷带和剪刀。小七蹲在旁边看我忙活,尾巴上的绿芽被风吹得抖了抖。
雨点砸在舷窗上,渐渐没那么密了,天边透出丝鱼肚白,我拧开那半瓶矿泉水灌了口。
“好苦!”我皱眉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