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健旺合上卷轴，脸上恢复了那种略带神秘、一切尽在掌握的“仙师”表情。
“陛下，”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道，“此等凡间兵戈之事，本非我所长。然，大道至简，万变不离其宗。高昌癣疥之疾，其恃者，无非两点：一曰远，二曰燥。”
李世民闻言，目光一凝，身体微微前倾：“仙师请细言之。”
“远，则馈运艰难，师老兵疲。燥，则水土不服，非战斗减员甚众。”
何健旺侃侃而谈，这些都是后世基本的军事地理常识，但在当时却直指要害。
李世民不由得暗暗点头，仙师虽不言具体战术，却一眼看穿了战略层面的核心困难。
“然，凡人之困，未必是仙...呃，是智慧之困。”何健旺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无法缩短路途，但可让路途变得‘轻松’；无法改变气候，但可让士卒更能‘适应’气候。”
李世民眼睛越来越亮：“仙师有何妙法？”
“妙法谈不上，些许取巧之物罢了。”何健旺摆摆手，开始“无中生有”地描述：
“其一，可制一种‘便携军粮’。以炒熟之米、麦、豆，磨粉，混以盐、糖、肉糜烘干捣碎，压制成块，或装于坚韧纸袋之中。
体积小，耐储存，能量足，热水一冲即食，亦可干嚼。名曰‘压缩干粮’或‘方便军粮’。如此，可极大减轻后勤运量，士卒亦能快速补充体力。”
他描述的就是现代压缩饼干和单兵自热食品的雏形，虽然自热暂时搞不定，但弄出高能量、易携带的干粮块，以唐朝的技术稍加改进并非不可能。
殿内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这想法简直闻所未闻！若真能成，军队续航能力将得到质的提升！
何健旺不等李世民消化，继续道：“其二，可改良水具。如今军士多用皮囊或木筒储水，易漏易坏，容量亦有限。我可提供一物，名曰‘皮质水囊升级版’...
呃，或者说‘多层复合水袋’之构想，以多层皮革或涂胶织物缝合，更坚韧，更保温，必要时甚至可套于铠甲之外以隔热，减少水分流失。另，可推广宽檐帽，或于兜鍪上加装布帘，以遮阳防晒，防止士卒中暑。”
这些虽然只是细节改进，但在极端环境下，往往能决定一支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
“其三，”何健旺越说越顺，想起了看过的纪录片，“西域干燥，沙尘极大，对弓弩器械损害甚大。可设计一种简易的‘器械保养油配方’，易于携带涂抹，防止机件锈蚀卡死。再者，教导军士以湿布覆于口鼻之法，减少沙尘吸入...”
他没有提出任何具体的战术，而是提供了一系列看似简单、却极具实用价值的“点子”和“设计思路”。
每一条都针对远征西域最实际、最头疼的问题，每一条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却又从未有人如此系统地去思考和总结过。
李世民彻底被镇住了！
他看着何健旺，眼神彻底变了。
这已经不是“贪吃搞出细盐”、“宠孩子弄出暖阁”级别的小打小闹了！
这是能直接影响国战胜负、提升军队战斗力的宝贵知识！是真正意义上的“国之利器”！
仙师之前拿出来的东西，看来真的只是冰山一角！他肚子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好东西？！
李世民心中震撼无比，随即涌起巨大的狂喜和一丝懊悔,早知道仙师有这本事，还纠结什么高昌战术？直接来问不就完了！
但同时，他也更加深刻地意识到，想让仙师主动拿出这些东西，难如登天。
这家伙的性子，简直就是属陀螺的，不抽不转！
不是被吃逼急了，绝不会搞细盐；不是心疼兕子几个冻着，绝不会弄暖阁；不是看上了自家闺女...咳咳...
想到这里，李世民的目光再次落到何健旺身上，眼神变得无比火热，甚至带上了一丝...“岳父看贤婿”的慈祥？
对啊！聘礼！
仙师既然对孟姜有意，那朕作为父亲，要点聘礼不过分吧？
这“压缩军粮”的制作之法、“改良水具”的图样、“保养油”的配方...还有以后可能有的更多好东西，当作聘礼的一部分，很合理吧？
反正都是一家人了，你的不就是...咳咳，大唐的嘛！
李世民越想越觉得此计大妙！
不仅解决了高昌的难题，更找到了一条可持续“榨取”仙师宝贝的康庄大道！
他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看何健旺的眼神越发“和蔼可亲”，甚至带着几分看自家宝贝的意味。
“妙！妙啊！仙师真乃大唐之福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不施法而解兵家难！”
李世民抚掌大笑，激动地拍着何健旺的肩膀，
“仙师所言，字字珠玑，切中要害！此乃解我大军西征困境的无上妙法！”
何健旺被拍得龇牙咧嘴，干笑道：“过奖了，过奖了，只是一些取巧的念头罢了，具体如何实施，还需将作监的老师们傅们钻研。”
“仙师不必过谦！”
李世民大手一挥，
“有此良策，高昌之事，朕心中已有决断！阿难，即刻传旨将作监、军器监、少府监主事之人，命他们即刻来清晖阁...外围候着！听候仙师指点！仙师只需将方才所言要点告知他们，具体如何制作，让他们自己去琢磨！”
他可不敢让一大群官员冲进清晖阁打扰仙师“清净”，更怕仙师嫌烦甩手不干了。
“至于孟姜的封号...”李世民话题一转，笑容更加意味深长地看着何健旺，“朕觉得‘临川’二字甚好，山川秀美，寓意佳。仙师以为如何？”
何健旺一愣，临川？好像历史上李孟姜的封号就是临川公主吧？这算是回归正轨了？
他当然没意见，连忙点头：“陛下圣明，临川二字极好！”
“好！那便如此定了！择吉日便册封十一女为临川公主！”
李世民一锤定音，然后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暗示，
“仙师啊，这军粮、水具之事，关乎西征大计，亦是国之重器。若是能更详尽些...比如那压缩之法，那复合水袋的构造图...也好让将作监的人少走些弯路，早日装备大军。毕竟，早一日成功，朕的西征大军便能少受一分苦楚，这也是一桩大功德啊！”
他语重心长，眼神却瞟向何健旺，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聘礼，得加码！看得见的，能立刻用的！
何健旺嘴角微微抽搐，他算是看明白了。李老二这是趁机敲竹杠啊！
果然皇帝的心都是黑的！这就开始以岳父自居，讨要聘礼了？
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能拒绝吗？显然不能。
何况，这些东西如果能帮到大唐军队，他倒也愿意拿出来。
何健旺认命地叹了口气，“秋娘，取纸笔来！要那种...画工程图用的，结实点的！”
他算是明白了，在这大唐，想安心当条咸鱼，前提是得先把周围的“饿狼”都喂饱了才行！
而李世民看着何健旺认命去画图的背影，脸上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笑容。
果然，还是得靠女儿啊！
看来以后得多让孟姜来清晖阁“走动走动”才行。
仙师的好东西，看来比朕想象的还要多得多！这聘礼...朕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要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