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的糊糊还冒着热气,甜腥味中夹杂着极淡的草木苦涩。萧墨用银针轻蘸汤汁,银针并没有变化,萧墨认真的嗅了嗅,没有发现问题,随即轻尝一口,竟然发现这玩意意外的好喝。
忍着视觉与嗅觉的刺激,将这玩意喝完后将碗放在桌上。今天让萧墨比较奇怪的是,他在村子里面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孩童,既然没有孩童为什么还需要老师,亦或者孩童被他们藏起来了?
他是打算今晚出去一探究竟。夜幕像浸透墨汁的棉絮,沉沉压在老野村的屋顶。
萧墨吹熄油灯,借着月光摸到窗棂边,指尖轻轻拨开半寸缝隙 —— 石巷里空无一人,只有祠堂方向透出的绿烛微光,“没有孩童,却要请老师……”
萧墨想起王老师笔记本里 “四月初七,祠堂暗门有锁链声” 的记载,“正好去看看。”
萧墨拽下墙角的蓑衣披上,帽檐压得极低,像一道影子溜出石屋。村西的雾气比白日更浓,湿冷的水汽沾在蓑衣上,凝成细小的冰粒。
萧墨循着记忆中村民扛桶进山的方向深入林地,脚下的腐叶发出 “沙沙” 轻响,与远处传来的木桶碰撞声奇妙地合拍。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飘来一股腥甜气息,与王老师笔记本上沾染的味道如出一辙。“血藤沟到了。”
萧墨矮身躲在一株老槐后,只见三个扛桶的村民正站在崖壁前,对着丛生的血红色藤蔓念念有词。
那些藤蔓仿佛有生命般,竟缓缓向两侧退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村民将木桶推进洞后,转身便往回走,全程面无表情,脚步机械得像提线木偶。
萧墨等他们走远,才快步冲到崖壁前 —— 血藤的叶片在月光下泛着油光,藤蔓上的尖刺沾染着暗红黏液,凑近便闻到与石槽血迹相似的铁锈味。
萧墨趁机侧身钻进洞口。洞内漆黑一片,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石壁上每隔几步便插着支火把,火光映照下,竟布满密密麻麻的掌印 —— 像是无数人用鲜血按上去的。
深入约莫三十丈,前方豁然开朗:这是个天然溶洞,中央矗立着尊与祠堂同款的牛头神像,底座石槽里正汩汩冒着暗红色液体,顺着沟槽汇入洞底深潭。
潭水泛着诡异的荧光,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黑影在水中蠕动。萧墨的目光突然被潭边石台上的身影攫住 —— 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衬衫,手腕被铁链穿透,鲜血正顺着链环滴进潭水。“王老师!”
萧墨心头一沉,刚要上前,洞顶突然传来振翅声。无数巴掌大的蝙蝠俯冲而下,翅膀上的粉末落在火把上,燃起幽蓝火焰。
“擅闯血藤沟者,死!” 洞口传来苍老的喝骂,蓝布褂老婆婆拄着拐杖站在火光里,她身后跟着六个黑袍人,面具上的牛头纹章在火光中狰狞毕露。
萧墨旋身避开蝙蝠的扑击,“村里没有孩童,你们供奉的根本不是山神,是吃人的怪物!”
老婆婆咯咯笑起来,拐杖往地上一顿,潭水突然剧烈翻涌,无数带吸盘的血红色虫豸顺着石壁爬上来:“既然看到了,就留下来陪山神吧。
那些娃娃…… 正在潭底做着成神的好梦呢。”“原来所谓的‘山神’,不过是靠吸食人血存活的邪虫。” “而你们供奉的,根本是条吞噬生命的血藤!”
蓝布褂老婆婆拐杖一顿,潭边的血藤根须突然暴起,如毒蛇般缠向萧墨脚踝。“黄口小儿懂什么!”
她枯瘦的脸上泛起诡异的潮红,“这是‘血髓藤’,以童子精血喂养百年,便能结出‘长生果’。村长说了,只要再凑够七七四十九个娃娃,我们全村人都能延年益寿!”
“长生果?” 萧墨侧身避开根须的缠绕,八极拳的崩劲灌注双拳,硬生生将袭来的黑袍人震退,“用孩童的命换的苟活,也配叫长生?”
他目光扫过溶洞岩壁 —— 那些密密麻麻的血掌印中,竟夹杂着许多细小的掌纹,显然是孩童留下的。而潭水边缘堆积的白骨,隐约能看出孩童骨骼的纤细轮廓。“村长在哪?”
萧墨的声音冰冷。话音未落,溶洞深处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缓步走出,兜帽下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 —— 正是白天在祠堂见过的村长。“萧老师倒是比王老师聪明。”
村长的声音嘶哑如破锣,他将手中碗里的液体缓缓倒入石槽,血髓藤的根须立刻疯狂地涌向石槽,“可惜啊,聪明人往往死得更早。”
“我已用二十年童血养藤,如今只差最后九个娃娃,就能摘下长生果。你说,我怎能让你坏了大事?”
萧墨突然明白过来 —— 王老师笔记本里记载的 “寅时送桶”,根本不是什么供奉,而是往血藤沟运送孩童的血液。
那些村民之所以面无表情,恐怕也被灌了掺有藤液的食物,成了村长操控的傀儡。“王老师发现了你的秘密,所以被你锁在这里,让血藤吸干他的精血?”
萧墨在进洞前已经提前通知了进村时候与他通话的上级,但是大部队到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自己需要拖住。
村长缓缓掀起黑袍,露出胸口盘踞如蛛网的暗红血管,那些血管竟随着血髓藤的蠕动微微搏动。“王老师?”
他发出破风箱般的笑,“那个蠢材以为找到草垛下的地窖就能揭穿一切,却不知那是我故意留的诱饵。”
他指了指石台上奄奄一息的王老师,“你看,他的血多好,把血髓藤养得多壮实。”
王老师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村长,嘴角溢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血色虫豸 —— 正是潭水中那些诡异的生物。“你的‘长生果’,不过是血髓藤结出的毒瘤。”
萧墨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那玩意根本做不到长生,这只是邪术,害人的邪术!”村长脸色骤变,猛地将手中的黑陶碗砸向地面。“闭嘴,你懂什么,这可是我们村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神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