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跟个刚偷完鸡的黄鼠狼似的,在被无数道目光“凌迟”了一路之后,终于被来福搀扶着,挪进了流觞园的主会场——一个临水而建、视野开阔的大水榭。
水榭里早已布置妥当,精致的矮几和蒲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上面已经坐了不少人。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熏香和淡淡的茶气,与园外的市井气息截然不同。才子们三五成群,或低声交谈,或故作深沉地眺望水面;佳人们则仪态万方,扇子轻摇,偶尔发出矜持的低笑。
林澈这一进来,毫无疑问又吸引了一波新的注目礼。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误入天鹅群的土拨鼠,浑身都不自在。
“妈的,这鬼地方,连空气都他妈是酸的!”他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还得维持着那副“老子快不行了”的虚弱表情。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迅速在水榭里扫视了一圈,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执行既定方针——寻找最佳“安全区”!
选址要求:地理位置要偏僻:** 最好是犄角旮旯,灯光昏暗,最好能有根柱子或者盆景什么的挡一挡,实现物理隐形。远离风暴中心:** 绝对不能靠近主位、评委席或者任何看起来像是待会儿要进行“才艺展示”的区域。方便随时开溜:** 必须靠近出口或者方便“晕倒”后被抬走的路线。视野要开阔(反向):** 最好背对大多数人,眼不见心不烦,也省得跟那些探究、鄙夷的目光对上。
经过零点五秒的精准判断,林澈锁定了一个完美位置——水榭最里面,靠近一根朱红大柱子后面的一个角落!那里光线相对暗淡,前面还有一丛茂密的兰花盆栽作为天然屏障,旁边就是一道通往后面小径的侧门,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苟活圣地”!
“走,去那边。”林澈用气声对来福示意,脚步(假装)更加虚浮地朝着那个角落挪动。
他这一动,又引得不少人侧目。看到他竟然直奔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些人脸上露出了然和更加不屑的神情——果然是来充数的,连往前坐的勇气都没有。
林澈才不管他们怎么想,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把自己塞进那个角落,最好能跟背景墙融为一体。
终于,在历经“千辛万苦”后,他成功抵达目标位置,由来福扶着,慢吞吞地在那张略显寒酸的蒲团上坐下(姿势刻意调整成那种“强撑着力气”的感觉)。他往后缩了缩,让柱子和兰花的阴影更好地笼罩住自己,然后长长地、无声地舒了口气。
“呼……总算暂时安全了。”他内心稍微放松了一点,开始像只警惕的土拨鼠一样,暗中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和人来。
这一观察,还真让他发现了点东西。
首先,他看到了几个熟人——当然,是他单方面认识的“熟人”。比如那个坐在靠前位置、正跟旁边人谈笑风生、眼神却不时瞟向自己这边的,就是他三叔林墨堂安排好的“托儿”之一,一个叫什么“张文才”的寒门学子,据说有点诗名,但家境贫寒,很容易被收买。
“啧,演技浮夸,眼神飘忽,差评!”林澈在心里给对方的演技打了个分。
接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水榭上首,那几个位置最好、视野最佳、周围侍从也最多的席位吸引了。
然后,他的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在那群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皇室宗亲和中枢重臣之中,一个戴着轻薄白色面纱的身影,安静地端坐着。
虽然面纱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一双沉静如秋水般的眸子和光洁的额头,但那股子仿佛与生俱来的、清冷又高贵的气质,以及身边那个看似普通、实则眼神锐利的侍女(青黛),让林澈瞬间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赵灵溪!那位在“焕颜阁”后院有过两面之缘的“宫里姑娘”!她果然来了!
“卧槽!她怎么也在这儿?!”林澈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事情有点超出预期。
他原本以为今天只需要应付一帮酸秀才和他三叔的阴谋,没想到这位“大鱼”也亲自下场围观了?这压力瞬间倍增啊!
在其他人看来,那位戴着面纱的公主殿下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精美的玉雕,与周遭的热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但在林澈眼里,这位的出现,无疑给他今天的“摆烂大计”增加了巨大的变数。
在这位面前“晕倒”?是不是太怂了点?
用那些准备好的“气人话术”?会不会显得太粗俗不堪?
万一……万一她对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好奇,或者因为之前的接触而抱有某种期待呢?(虽然他觉得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林澈感觉自己的计划受到了严峻的挑战。他缩在角落里,看着上首那个朦胧而高贵的身影,心里开始有点没底了。
“妈的……情况有点复杂啊……”他暗自嘀咕,“看来今天不能纯粹摆烂了,得稍微……注意点吃相?至少不能在这位面前,表现得像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吧?”
他原本坚定无比的“晕倒”信念,此刻竟然产生了一丝动摇。
当然,也仅仅是一丝而已。
“算了,见机行事吧!”他很快又给自己打气,“反正老子底线够低,怎么玩都不亏!先苟着,看看风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