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嫂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劝包凤想开些吗？
这放谁身上能想得开。
劝她不要告吗？
秦嫂子自己也觉得李大山该千刀万剐。
想问问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可这一身的沧桑和满腔的恨意，还有什么好问的。
一下子，屋里就冷了场，良久没有人讲话，包凤也是出奇的安静。
除了昨天初来的时候有些局促，今天颜绍清和秦嫂子上门来，本以为她会哭诉、会告状，甚至会把李大山骂个狗血淋头。
没想到，她会这么镇定。
颜绍清见包凤虽然恨意森然，情绪却还稳定，就问出了她一直好奇的事：“嫂子，李副团长当初没离婚怎么打得了结婚报告？会不会是误会？”
颜绍清估计，这些细节她就算回去问，顾景程也不方便告诉她，但她可以问当事人。
包凤冷笑了一下，说道：“我们那个时候没有结婚证，离婚只要写个证明，两人按个手印，大队盖章就行了。我又不识字，他什么时候让我按的，我就不知道了。”
林浅这么多年，一直是知道李大山每个月都寄钱回老家的，但几年前，李家两老去世后，他还寄，她就有些奇怪，只不过钱也不多，吵了两次以后也就算了。
直到前几天，她忽然想通，李家两老去世，为什么李大山不带她回去奔丧，也不带李云睿回去。
虽然说，即便提了，她也不会去，更不会让孩子去，但提都不提，就很可疑了。
带着这些怀疑，她去了李大山老家，没有先去找包凤，而是装作问路，先问了村里人后来又问了大队，得到的答复都是两人没离婚。
不过李大山这么多年很少回家，也不帮衬乡里，大家既觉得有他脸上有光，又觉得这人人品一般，有点能力还防着乡里乡亲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李大山回去离婚的时候，没有找大队盖章，他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而是把大队书记灌醉了自己偷盖的。
手续上他确实离婚了，但事实上，除了他自己，整个老家，没人知道他离婚了。
而且他这些年回去探亲，也是和包凤以夫妻的名义生活的，重婚，肯定没跑了。
颜绍清听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狗血的永远是现实。
就在她们准备告辞的时候，林浅开口了：“在这个院子住这么久，也没和大家说过几句话，两位替我谢谢院里的各位嫂子和弟妹，感谢大家包容。”
这么多年，院子里的这些军嫂怎么看她，她不是不知道，可她心中从来都不服。
又不是她主动破坏别人的婚姻，她只是在走投无路下，遇到了一个还不错的救命稻草，仅此而已。
秦嫂子和颜绍清没说什么，林浅的所作所为虽然出发点是为了自己，但谁又能说她是错的，拨乱反正什么时候都不晚。
当团里派人去李大山的老家核实情况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成了定局。
即便包凤不告，林浅和李大山的婚姻也是无效的。
十年婚姻，个中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知道。
*
中午，顾景程回家的时候，难得的，颜绍清没有在写作，也没有去逗弄她的鸡窝里的金条兄妹，而是托着腮在桌边发呆。
“怎么了，今天去聊了什么，这么深沉？”
顾景程除了午饭，还带回来了不少高中课本，放下东西的时候，还用手指点了一下颜绍清的鼻尖。
自从知道媳妇对自己只是肉体上的喜欢，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并接受了，她喜欢肢体接触，他也不再排斥。
甚至，有些投其所好且乐在其中。
“你说，要是我不来随军，你会不会也喜欢上哪个城里姑娘？比如什么……”
美丽漂亮的文艺兵，首长家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或者军区医院的高冷美艳医生什么的，一般小说里，都这么写。
颜绍清刚才回来以后，搜刮了一下原身的记忆，其实，当初去沈家的时候，她是知道要发生什么的。
只不过，当时她以为是相亲和包办，却没想到是后来那种算计。
“不会。”顾景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有对其他女人动过心思。”
前面二十多年，他的幸福非常短暂，多的是艰难的挣扎求生和努力的拼搏，也许某一天脚步慢下来会有成家立业的想法，但是，至少三年前他还没这个想法。
结婚虽然不是他所愿，但事情已经出了，他还是尽可能的负起了责任，既没有感情又是那样的开始，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会逃避，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没想到，沈家会出王国栋那样一个变数。
“那你为什么对我动心思呢？”说到底，颜绍清最在意的其实就是：你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仅仅因为我是你媳妇。
顾景程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不善言辞的他有片刻停顿：“我们是合法夫妻。”
他的心思这么明显吗？“色诱”这种事让他有些难为情，同样，他也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境。
她的鲜活是他从前没有过的，因为她的到来，他的生活也有了色彩。
她聪明好学，为人通透豁达，狡黠又不失善良。
“你这样不对，爱是说不出理由的。”颜绍清很失望，拒绝和他沟通，照他这么说，原身要是有机会来随军，朝夕相处下，他也能接受？
那还有她什么事？
顾景程愕然，这也不对？
正确答案到底是什么？我可以学，狠狠的背。
颜绍清：我也不知道，反正你答的不对。
顾景程：快点让李大山家离婚吧，他家这点破事，已经严重影响到自家本就不稳固的关系了。
李大山这事，派去核实的人很快回来，事实和他两任妻子说的一样，清楚的很，所以处分很快就下来了，和预想的一样，直接变成了老百姓，他和林浅的婚姻无效。
林浅在得到结果的当天晚上，就收拾东西带着李云睿回了娘家，这次是真的回了娘家。
最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包凤也要和他离婚。
面朝黄土背朝天操劳半辈子的女人，忽然因为这一遭的经历，开了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