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富察贵人的情况不好,甚至要终生养病,但如今母子平安,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胤禛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能保住命便很好,宫中名贵药材众多,总能让富察贵人养好身子。你和陈集此次有大功,赐黄金一百两,等忙完了,自己找苏培盛去领吧!”
温实初高声谢恩:“微臣谢主隆恩!”
他谢恩之后,又捧起刚刚装人参的盒子,恭声道:“这老参药力雄厚,只切用了一小节,还剩下大半。”
胤禛笑着看向年世兰:“还不快把你的嫁妆收好,日后若是你遇喜,朕希望你能够平安顺遂,但若是有波折,这便是你的第二条命。”
这句话,既是赞赏,也是对其他人的警告——不能逼迫年世兰再动用这根老参。
年世兰满脸感激和羞涩,让颂芝从温实初手里拿走了盒子,含笑道:“臣妾莽直,没有什么别的能够帮得上皇上的,也就是把后宫看管好,再看顾好皇上的后妃和孩子们了。”
胤禛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和善:“今日,你也是大功臣,你不是一直想要朕收藏的那棵黄金錾刻的松柏吗?朕让苏培盛给你送去!”
年世兰眉眼弯弯地行礼谢恩,眼底脸上,全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棵黄金雕刻的松柏,足足有两尺高,树枝上的每一条纹络都是内务府的经年老工匠一条条錾刻上去的,松针更是一根根细如银针的金丝做的,就连花盆中假作泥土的玩意儿,都是极透亮的黄水晶。
如此金灿灿又漂亮的东西,若是摆在她的贵妃榻旁边,每日里吃喝说笑的时候,抬手就能摸一摸,捏一捏,不知道有多舒心。
谁能不爱金闪闪呢~~~
“臣妾谢皇上隆恩,那黄金树臣妾是真喜欢!”
胤禛大笑出声:“你一向都是如此,爱恨分明。”
见他心情好,又刚夸奖过自己,年世兰含笑道:“皇上,富察贵人经历生死才生下龙嗣,合该重赏,她的位分,也该动一动了。”
胤禛笑道:“你说得对,便晋封富察贵人为嫔,着内务府拟定封号,赐居延禧宫主殿。”
年世兰趁热打铁,先是替富察贵人谢恩,后又满脸担忧地道:“她如今身子虚弱,六阿哥也需要人照顾,不如给六阿哥找个合适的额娘,既能照顾好六阿哥,叫富察贵人安心,也能常常带小阿哥去看富察贵人,叫她好好养病。”
宜修暗道不好,开口阻拦道:“小阿哥虽然体弱,却不必富察贵人亲自照顾,自有乳母和宫女们伺候,若是这时候将小阿哥送给旁人,只怕是富察贵人醒来之后,要伤心了。”
她望着胤禛,满脸忧心:“若是小阿哥能说话,只怕也不愿意与亲生额娘分离吧。”
年世兰见宜修这般惺惺作态,便觉得不好。
皇上一向忌讳曾经有两个额娘,也因此与太后心结颇重。
若是皇上被皇后劝住,那她今日的谋算,岂非全部落空?
她眉头紧皱:“孩子总会啼哭,若是富察贵人躺着不能动,岂非越听越心焦?只要生母还活着,对六阿哥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多了一个养母疼爱他,又能保住生母,这才是两全其美。
皇后娘娘虽然是为了母子天伦着想,但也要设身处地站在六阿哥这边考虑才是,不是六阿哥不想要生母,而是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能让六阿哥背负上累死生母的名声!”
宜修毫不退让:“华贵妃虽然生过,却不曾养过,哪里会明白一个额娘对孩子的心?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舍得将孩子拱手给她人!”
年世兰眼底浮出戾气,毫不客气地道:“皇后娘娘既然如此说,那臣妾也有一言,若是当时皇后娘娘将孩子交给嫡福晋教养,只怕如今孩子都长身玉立,咱们连孙辈儿都有了!”
宜修瞬间黑了脸,再无法控制面容:“年世兰你放肆!!!”
这一声,竟是直接破音。
安陵容心脏狂跳,大着胆子叫年世兰:“贵妃娘娘,皇上还在呢。”
年世兰从狂怒中回神,红着眼眶冲着胤禛跪下:“皇上恕罪,臣妾失言了,只是皇后娘娘长久地点着臣妾的福沛,臣妾实在是受不了了!”
她总是不爱哭的,这会儿想着上辈子的种种,却是泪如雨下:“是臣妾不想养福沛吗?是端妃那个贱人不做人啊!皇上,臣妾实在是,实在是心痛!
臣妾自己失去过孩子,所以才不想让宫里头的孩子出事,富察贵人从前也不是贪吃的人,如今却吃得母子都险些没了,如今又刚从延禧宫里出来,就再次遇险。
臣妾本想不说的那么明白,可如今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若不给六阿哥找个妥帖的养母,难道要再次等着她们母子在此陷入危险,然后再说一声都是这母子两个病弱,太医无能,所以才留不住吗?”
宜修滚烫的脑子瞬间,明白自己这是中了年世兰的圈套了。
年世兰,如今竟然有这样的急智和口才!
她满脸惶恐地跪下:“皇上,华贵妃说这么许多诛心之言,臣妾实在是冤枉,还请皇上彻查富察贵人的事,为臣妾洗清冤屈!”
胤禛冷冷看了一眼宜修,眼神里的冰冷,叫宜修浑身发冷。
乌雅成璧眼看着胤禛要张口,怕他说出不能挽回的话来,叹气道:“都吵闹什么?六阿哥交给敬嫔养,富察贵人安心养身子,若是想孩子了,叫敬嫔带着孩子多跑几趟也就是了。”
她看向胤禛:“皇帝,叫皇后和贵妃都起来吧,她们两个都是从潜邸都服侍你的,不要太过苛责了。”
胤禛目光微闪,考虑到年世兰如今在后宫里的权势越发大了,除了皇后,暂时还没有人能够制衡,便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叫了两人起来。
他沉声道:“晋封敬嫔为敬妃,日后帮助贵妃协理六宫事宜,皇后,你好好养病,照顾好三阿哥,后宫里的事,不必再管,免得劳心劳力,病总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