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天为神剑剑灵,其剑道造诣早已臻至剑道第四境,人剑合一。
更不必说,他已在这般境界沉淀数万年之久,对剑道的理解早已超脱寻常修士的想象。
如此一来,今日这般纯粹的剑招比试,该是单方面碾压才对。
然而苍无涯的剑道天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生而具备一副剑骨,他对剑道的领悟仿佛与生俱来。
那些玄妙的剑理如同刻在了苍无涯骨子里,继而化作本能般的直觉。
最初的交锋,确实如霜天预料般,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但在这位黑衣剑修近乎妖孽的学习能力以及与生俱来的剑道天赋加持下,进步速度简直令人咋舌。
每一剑过后,苍无涯的应对都更为从容。
虽然短时间内想要与霜天战至平手仍是痴人说梦,但他也确实从最初的狼狈招架,渐渐寻到了一些反击的契机。
原先只作防守的剑招开始有了章法,本就凝实的剑意也愈发凝练。
到最后,竟能在霜天的攻势间隙中觅得破绽。
那一剑——
苍无涯手中霜寂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越过霜天的重剑,斩下了青年剑灵的一缕银发。
如此一战,在某种意义上,已可视为苍无涯的胜利。
“多谢前辈指点。”
黑衣剑修收剑而立。
声音虽平静,却也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其实在接下霜天三招中最后一招时,苍无涯的身体便已到了极限。
之后挥出的每一剑,都是在强撑着突破自身桎梏罢了。
此刻,他持剑的右臂微微颤抖,经脉中灵力近乎枯竭。
而能做到斩下霜寂一发,已是足够。
若再强行继续,非但难有寸进,反而可能伤及根基,留下难以弥补的暗伤。
“不必如此。”
霜天语气:“三招过后,你本已达到极限。”
他注意到苍无涯那仍在微微颤抖的右手,缓缓道:“在那般情况下,你仍能挥剑与我战至如此地步。”
“这般天资,我霜天剑剑灵甘愿奉你为主。”
话中意思甚为郑重。
偏生被霜天用他一贯平淡的语气道出,反像是在陈述今日天气般稀松平常。
“哈哈哈,霜天你这呆子!”
焚野又坐在剑身上飘到霜天身旁,忍不住扶额:“这么重要的话,怎么说得跟念剑诀似的?”
他转头对苍无涯挤了挤眼睛:“不过讲真的,你确实很能打嘛,和你那道侣一样。”
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此一来,我与霜天这么两柄神剑,能跟着你们这样天资卓绝的主人,倒也不算亏。”
霜天长睫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他说话平淡,但焚野知不知道自己这语气,反倒像是在挑衅一般?
霜天嘴唇几番张合,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
算了。
他们认的这两位新主人看上去都是好脾性,想来不会与焚野这个长不大的“老小孩”过多计较。
苍无涯确实没有与焚野计较的意思。
有凤灼在身旁,他的眼中哪还容得下旁人半分?
“小师兄,快服些丹药。”
凤灼小心翼翼地捧起苍无涯仍在轻颤的右手。
动作极轻柔,仿佛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一般。
那双黑眸中,虽然盛着对自家师兄实力的骄傲。
但更多的,却是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
“无碍,灼灼不必担忧。”
苍无涯顺从地咽下凤灼以灵力托举而来的数枚丹药。
那些圆润的丹丸入口即化,精纯的药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
所过之处,部分细微的暗伤与身体各处的不适便缓缓平复。
他垂眸望着凤灼专注的神情。
此刻,那双平日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柔和得不可思议。
就像他当下心绪一般,仿佛浸在了蜜中,甜得令人心颤。
“还疼吗?”
凤灼轻声问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苍无涯的右手。
苍无涯摇摇头。
然后,似乎觉得这个回答不够充分。
他忽然反手握住凤灼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人拉近。
凤灼对苍无涯从不设防。
猝不及防间,整个人都撞进了他的怀里。
在一旁围观的焚野夸张地捂住眼睛:“哎哟喂,这光天化日的……”
话虽这么说,但那指缝却张得老大,看得津津有味。
那模样,活像是要从中学些经验,好日后用在追求霜天身上。
银发剑灵虽先前未能察觉二人关系,但对两位男修结为道侣一事并无排斥之意。
他只是默默敲了下焚野的脑袋,将这个吵闹的家伙拉到了一旁。
唯独寒江雪一人知晓凤灼和苍无涯二人实则并非道侣的真相。
不过,他当下已在心中盘算起来。
待到凤灼和苍无涯真的举办结道大典时,他们九霄剑宗该派哪些长老,以及哪些弟子前去观礼,又该准备何等层次的贺礼才不算失了身份。
“小师兄?”
凤灼整个人都陷在苍无涯怀中。
他不敢用力挣扎,生怕自己喂下的丹药还未完全起效,稍一用力就会伤到对方。
可这般亲密的距离,又让凤灼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直觉浑身不自在。
说来也怪,他本是火属性法修,面对焚野那般炽烈的剑气时反倒如鱼得水。
可此刻被苍无涯揽在怀中。
那体温隔着衣服传来,竟让凤灼觉得比直面焚野的烈焰还要灼热。
分明是个冰属性剑修,怎么……
凤灼耳尖发烫,心中暗道。
“无事。”
苍无涯似也察觉到了不妥,动作略显僵硬地将凤灼扶正。
他刻意避开对方的目光,欲盖弥彰一般:“丹药很有效,我的右手已经不疼了。”
说着,还特意活动了下手腕,意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唯有胸腔里那颗跳动中失了章法的心脏,泄露了他此刻难以自持的悸动。
……
依旧小心机,谁知道小师兄是故意还是有意的(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