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厚重的梨花木大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书房内,沈泽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早已没了平日里的风流不羁。
他头发凌乱,嘴角破裂渗着血丝,昂贵的衬衫上沾染了灰尘和点点血迹,背上更是火辣辣地疼。
那是被他父亲用家法藤条抽出来的痕迹。
沈父沈弘毅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手中的藤条似乎还冒着热气,他指着沈泽,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逆子!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沈家如今是什么光景你不知道吗?‘南城新区’那个项目,白家卡着最关键的一道审批不放,我们投入了多少资金?眼看就要打水漂!全家上下都在想办法,你倒好,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连大局都不顾了!”
沈泽咬着牙,倔强地抬起头,尽管脸色苍白,眼神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爸!项目是项目!凭什么要我拿婚姻去换?那个白雪是什么货色你们不知道吗?骄纵跋扈,我娶了她,沈家就能好了?”
“混账!”沈弘毅气得又要举起藤条,被一旁一直沉默坐着的沈母。
宋婉仪拦住了。
宋婉仪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和失望,她走到沈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这个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声音冰冷如刀:“沈泽,我看你真是被那个叫温冉的狐狸精迷得失了心智!沈家的孩子那么多,你大伯家的、你三叔家的,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你这个继承人的位置?前有狼后有虎,你不想着怎么巩固地位,为家族分忧,反而为了一个玩意儿跟家里对着干?你太让我失望了!”
“妈!温冉她不是玩意儿!”沈泽猛地反驳,即使被打得奄奄一息,听到母亲如此贬低温冉,他还是忍不住嘶吼出声。
他可以自己说温冉配不上,但那是一种复杂的、带着占有欲和某种自欺欺人的情绪,绝不允许外人如此轻贱她,哪怕这个外人是他的母亲。
宋婉仪被他这反应气得浑身发抖,她弯下腰,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几乎戳到沈泽的鼻子上,厉声道:“不是玩意儿?呵!一个靠着那种见不得光的手段爬上你床的女人,跟了两年的情人,不是玩意儿是什么?二手货!也就你把她当个宝!”
“你不许这么说她!”沈泽目眦欲裂,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身后的保镖死死按住。
宋婉仪直起身,看着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癫狂的模样,眼中最后一丝温情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冷酷和决绝:“我看你是真的傻了,无药可救!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心狠!来人!”
两个黑衣保镖应声上前。
“把少爷带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踏出房门一步,没收他所有通讯工具!什么时候想通了,答应和白家的婚事,什么时候再放他出来!”宋婉仪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处置一件物品。
“妈!你不能这样!放开我!”沈泽奋力挣扎,但他本就带伤,哪里是两个专业保镖的对手,被轻易地架了起来,拖向书房门口。
在被拖出书房的那一刻,沈泽回头,死死盯着他的父母,眼中充满了愤怒、不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他没想到,家族的利益竟然真的可以如此轻易地碾压他个人的意愿,甚至不惜将他囚禁。
书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沈泽的怒吼。
沈弘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宋婉仪则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旗袍领口,仿佛刚才那个下令囚禁儿子的冷酷女人不是她。
“婉仪,这样……是不是太过了?”沈弘毅有些犹豫。
“过?”宋婉仪冷笑一声,“不过样,难道眼睁睁看着沈家基业毁在他手里?白家开出的条件很清楚,联姻,项目继续;不联姻,沈家就等着资金链断裂吧!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沈弘毅沉默了。
在巨大的家族利益面前,儿子的幸福,显得如此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