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餐厅。
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餐。陆承渊坐在主位，沐晚晴安静地坐在他右手边，正细心地将抹好黄油和果酱的烤吐司切成小块，放在陆承渊面前的碟子里。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一种日常化的亲昵。
苏瑾、顾铮、赵靳言也陆续到来。
苏瑾一进来就笑嘻嘻地凑到赵靳言身边，很自然地拿走了他盘子里一颗看起来最红的草莓，赵靳言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却没阻止，反而把自己手边的牛奶杯往她那边推了推。
这种默契的、带着惯性的互动，明显是一对稳定情侣的模式。
秦羽薇踩着高跟鞋最后一个到来，她换了一身利落的裤装，妆容精致，仿佛昨夜那个失态的人不是她。
她目光扫过餐厅，在沐晚晴为陆承渊布菜的手上停留一瞬，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早啊。”她自顾自地拉开陆承渊左手边的椅子坐下，仿佛那是她的专属位置。
“秦大小姐昨晚睡得可好？没认床吧？”顾铮咬着草莓，语带调侃，眼神里却有着看戏的兴奋。
“还不错。”秦羽薇拿起咖啡杯，姿态优雅，目光却直直看向陆承渊，语气带着一种熟稔的抱怨，“就是枕头有点太高了，不如你苏黎世公寓里那个鹅绒的舒服，承渊，你记得吗？就是那个……”
她又开始故意提起过去，试图在沐晚晴面前勾勒出独属于她和陆承渊的回忆画面，以此来隔应沐晚晴，并强调自己与众不同的“过去式”地位。
沐晚晴切吐司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脸上甚至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没听见。
陆承渊放下手中的金融时报，抬眸看了秦羽薇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早餐被打扰的不耐。
他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转头对沐晚晴说：“下午马场会新送几匹纯血马来，你要不要去练马。”
这是直接无视了秦羽薇，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向了沐晚晴，甚至是一种公开的宠溺。
满足她的愿望。
沐晚晴眼睛微微一亮，露出恰到好处的欣喜：“真的吗？谢谢承渊。”她看向陆承渊的眼神充满了依赖和崇拜。
秦羽薇捏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陆承渊的这种无视，比直接的反驳更让她难堪。
苏瑾看在眼里，噗嗤一笑，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赵靳言：“哎，你看承渊哥，现在可真会疼人。是吧，靳言？”
她像是在调侃陆承渊，实则把沐晚晴的地位又往上抬了抬，同时暗示赵靳言多学学。
赵靳言懒得理她，只淡淡“嗯”了一声，继续看自己的手机。
他对这种女人间的暗流涌动毫无兴趣，但苏瑾显然乐在其中。
秦羽薇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
她不能像个怨妇一样一味提及过去，那样只会显得她更可悲。
她换了个策略，目光转向沐晚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关怀”：“沐小姐要学骑马？那可要小心些。这项运动看着优雅，其实危险系数不低，尤其容易伤到腰和腿。女孩子家，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她语气像是好心提醒，实则暗指沐晚晴娇弱、可能受伤、甚至暗示她需要靠身体容貌维持地位。
沐晚晴还没回答，陆承渊却低沉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有最好的教练和护具，我亲自看着，出不了差错。”他这话是对秦羽薇说的，目光却看着沐晚晴，是一种绝对的保证和庇护。
他竟然如此维护！甚至不惜直接驳斥她“好心”的提醒！
她看着陆承渊那沉稳淡定的侧脸，看着他对沐晚晴那种全然的掌控和维护欲，再对比他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冰冷和厌恶，那股“我的东西被贱人玷污了”的感觉达到顶峰。
她忽然觉得，也许问题不仅仅出在沐晚晴身上。陆承渊似乎真的变了，变得更能欣赏和享受这种“掌控”的感觉。
而这，恰恰是她曾经最不屑、并因此离开他的核心原因。
这让她感到一种荒谬的失败感。仿佛她当年奋力挣脱的，如今却成了别人享受的温床。
她猛地放下咖啡杯，杯底与碟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看着陆承渊，红唇勾起一个冷艳的笑容，语气变得尖锐而直接：“陆承渊，你真是变了很多。以前你可最受不了这种需要你时时刻刻‘看着’、生怕碎了碰了的瓷娃娃。”
这话既是攻击沐晚晴是易碎的瓷娃娃，更是讽刺陆承渊品味下降，变得婆婆妈妈。
餐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苏瑾瞪大了眼睛，顾铮推了推眼镜，赵靳言也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了头。
陆承渊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不是因为被讽刺而动怒，而是因为秦羽薇一再地挑战他的权威，试图破坏他此刻拥有的、令他满意的秩序。
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动作沉稳，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他抬眸，目光如实质般落在秦羽薇脸上，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清晰冰冷：
“秦羽薇，认清你的身份，也认清我的改变。过去如何，与你无关。现在如何，更与你无关。管好你的嘴，别挑战我的耐心。”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彻底斩断了所有过去的牵连，也明确划清了界限。
他不是在维护沐晚晴，他是在维护自己现在的选择、自己的领地、以及自己绝不容侵犯的权威。
秦羽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终于清晰地认识到，陆承渊这块“旧物”，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也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范围。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看起来温顺无比的女人。
沐晚晴。
她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带上了淬毒般的恨意，射向始终安静坐在那里、仿佛置身事外的沐晚晴。
抢走她东西的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