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大推开人群走上前,村民看到他,不自觉退让三分,只因他身上阴湿感,让人不适。
何老大一双眼阴恻恻的盯着刘春梅。
眼神落在身上,刘春梅只觉像隐匿的毒蛇,吐着信子,随时准备狠狠咬她一口!
刘春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躲闪着他的目光,磕磕绊绊开口,“心儿,心儿她上山采药了,一会就回来。”
“安心还真没在家。”
“一猜就是!”
村民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刘春梅自己的主意。
安定把借来的牛车拴好,带着田大夫和苍耳走过去,“心儿要出门一段时日,近日无法帮大家看诊了。”
不等村民做出反应,拉过田大夫介绍道:“这是县城国安堂的田大夫,今后会不时来村里为大家免费看诊,大家的基本情况,安心已经告诉了田大夫,大家尽可放心。”
村民们才不管安心回不回来,只知道眼前人是县里的大夫,医术肯定更好,还免费,于是一窝蜂的把田大夫围住。
“田大夫,帮我看看。”
“大夫,先看看我,我心悸的端不住碗。”
“大夫,大夫……”
“哎哎,你们回来,他你们都没见过,你们怎知他医术好不好,万一看残了,看死了,就晚了。”
“快回来,安心一会就回来……”
刘春梅一看人都跑了,她的发财梦要破,立马上前拉人。
村民们没人理会她的酸话,更不会被她拉回去。
何老大走到安定跟前,视线死死盯着他,“我的病?”
安定眸光锐利冷冽,冷扫过去,何老大不自觉后退一步。
想到安心的叮嘱,他终究没做什么,冷声道:“田大夫可治。”
等何老大走了,侯婆婆与二狗子才走到安定跟前,一脸担忧,“安心丫头没事吧。”
安定勉强一笑,“无事,只不过要在外面待一段时间,您老放心,您和二狗子的病,她已跟田大夫交代清楚,不会耽误你们的病情。”
“我黄土埋脖子了,死就死了,就是看你脸色不对,担心安心丫头出事。”
“没事,安心拜了名师,跟师傅学医去了。”
“什么?学医去了。”拉人不成的刘春梅回来就听到了这句话,立马着急大叫起来,“死丫头想一出是一出,这么大的事不跟爹娘商量,自己就定了。”
“什么名医,我看是人贩子,这么大一个大姑娘,眼看着就要嫁人了,她拉人去学医,能是什么好东西。”
“安定,我告诉你,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人给我带回来,不然我去府衙告你。”
“说你伙同他人,拐卖亲妹。”
“府衙?亲妹?”
安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越过她进了院子,拿起挂在墙上的短刀,蹲下身去,捏起墙角下深青色的油石,一下一下打磨起短刀。
刀身狭长,带着一种幽冷的弧度。
油石擦过刃口,“噌……噌……”
声音单调,渗人。
刘春梅不甘被无视,骂骂咧咧的跟过去,“你怎么这么狠心,那是你妹妹,你就舍得把她丢给别人。”
安定猛地抬头,他的目光冷若寒冰,不带一丝温度,“我没有,我永远不会丢下心儿。”
刘春梅被吓的打了个嗝,“你吼什么吼……我是你娘!”
“娘,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娘吧。”
安定的话刚落,刘彩霞就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姑姑!救命啊姑姑!救救祖母!”刘彩霞带着哭腔的嘶喊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尖利又绝望。她根本没看旁边阴影里的安定。
“嚎什么丧!撞鬼了你?”刘春梅的声音拔高,目光扫过刘彩霞那一身狼狈,“掉水沟里了?”
“姑姑!”刘彩霞扑到刘春梅脚边,一把抱住她的腿,“祖母…祖母被人抓走了!两天了!整整两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姑!家里都塌了天了!”
刘春梅脸上的烦躁瞬间凝固,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她身体晃了一下,似乎没听清:“你…你说谁?谁被抓走了?”
“祖母!是祖母!”刘彩霞仰起涕泪横流的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就在大前天,一伙凶神恶煞的人闯进家里,二话不说就把祖母拖走了…那些人,那些人好凶,带着刀啊!爹拦了一下,被踹得吐了血…都两天了,一点信儿都没有!姑,现在只有你能救祖母了!求你了姑姑!”
“娘…被人掳走…两日了?”
刘春梅喃喃重复着,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让她头晕目眩,手脚冰凉。
她想起安定的那句: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娘吧
猛地抬头,视线直直射向安定。
安定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油石,那柄短刀被他拿在手里端详,刀身幽暗,却比刚才更加锐利,散发出无声的威胁。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骤然缠紧了刘春梅的心脏。
难道是安定?
“安定!”
刘春梅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尖锐变形,她猛地推开脚边的刘彩霞,不管不顾地朝着安定冲了过去,手指几乎要戳到安定的鼻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把我娘弄到哪里去了?!你说!”
安定勾了勾唇角,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让空气冻结的嗤笑。
那笑声很短促,充满了不屑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意。
安定缓缓地站起身,他身形高大,站直后便从阴影里剥离出来,昏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线条冷硬的侧脸。
他的目光,终于毫无遮挡地落在了刘春梅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封万里的漠然,以及深埋在冰层之下、此刻正翻涌上来的,浓烈得化不开的恨毒。
“我干的?”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沉重的压迫感,刘春梅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们刘家,”安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淬着寒冰与恨意,“当年干了什么腌臜事,你心里,当真一点数都没有?”他的死死盯着刘春梅骤然失色的脸,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嘲弄,“嗯?我的好继母?”
“刘家…干了什么?”刘春梅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霹雳击中,踉跄着又退了一步,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
“不…不是…”刘春梅嘴唇哆嗦着,眼神狂乱地闪烁,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语无伦次,“我娘什么都没干,不关我娘的事!更不关刘家的事!”
安定眼底闪过杀意,果然,刘春梅不是一无所知。
“安定,那是你外祖母!你怎么能…怎么能…”她逼近两步,眼眸猩红,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里带着崩溃,祈求和习惯性的命令,“安定!我不管!那是你外祖母!你快想办法!快去把人给我救回来!现在!立刻!否则…否则我让你爹把你赶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