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二……狗子?”
贱名好养活,像二狗子这种名字在乡下很常见,可安心喊的很别扭。
“奶奶拌了红薯叶,让你去家里吃。”
二狗子跑的小脸红扑扑的,看着气色健康许多。
铁柱娘不由感到稀奇,“二狗子,你吃啥灵丹妙药啦?还跑起来了。”
小河村谁不知道,侯婆子祖孙两个都是病秧子,脸一个赛一个的蜡黄,不能跑不能跳的。
“安心姐姐给我扎针吃药,我的病很快就会好了,以后我会跟安定哥和铁柱哥一样,长的又高又壮,当小河村第三猎手。”
说完还举着手臂,努力想把肱二头肌挤出来。
安心被他的动作逗笑。
二狗子被笑的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对铁柱娘说:“不光我的病会好,奶奶的病也会好,今日奶奶都没再咳,还拌了红薯叶呢。”
铁柱娘被惊的瞠目结舌,安心真的会看病,那她岂不是真的能再生。
安心很满意铁柱娘的反应。
哥哥与铁柱哥志在从戎报国,铁家只这么一个独苗,父母心思全在他身上,肯定不会让他去的。
那铁柱哥肯定会抱憾终生。
哥哥跟铁柱哥穿一条裤子长大,搭档默契,在战场上有个能交付后背的兄弟,等于多了几条命。
所以给铁柱娘调理身体,不仅是为了圆她的二胎梦,更重要的是分散一下他们在铁柱哥身上的注意力,让铁柱哥能走出去。
又叮嘱了铁柱娘几句,安心就跟着二狗子回家了。
铁柱娘看着安心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这丫头还是个神医不成?侯婆子得的可是痨病。”
无人注意到,在路边的草丛里躺着一个人,那双沉郁阴鸷的眸子,因为他们的话变得激动亢奋。
安心很喜欢吃野菜,夏天的春笋,榛蘑,荠菜,灰灰菜,蒲公英。
夏天喜欢吃的就是红薯叶。
看到她吃的香,侯婆婆脸上挂满了笑,心底也松了口气。
心里的惭愧总算轻了些。
虽然安心说那些药不值钱,但也是真金白银买的。
况且药效那么好,怎么可能不值钱。
可即便她知道药的价格,她也没能力还,说那些还钱的虚话,只会让人反感,感觉到虚伪。
不如帮安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让她轻松些。
一碗红薯叶,吃的那是一个宾主尽欢。
临走,还给哥哥留了一碗。
安心端着一碗红薯叶刚出侯家门,就看到哥哥与铁柱哥行色匆匆的回来。
“哥哥,可是出事了?”
回到家,安心就急急发问。
鼻尖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让她心惊不已。
“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安定拉过她在他身上上下查看的手,紧紧攥住,看着她,神色复杂,纠结挣扎,似悲似喜,让安心心头一沉。
“哥哥,你别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心儿。”安定把人扯到怀里,声音沙哑艰涩,“怎么办?”
闻言,安心心更乱了。
用力推开安定,从他怀里出来。
“哥哥,别吓我,好不好?”
难道是镇北王不相信,反要杀了哥哥。
安心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嗓音都带着颤,眼眶氤氲起水雾,“都怪我多事,他爱信不信,爱死不死,还连累了哥哥,百姓,将士都是他的事,在其位谋其政。”
“他们是我什么人,死再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哥哥活着。”
“我不该说的,我不该说的,连累了哥哥。”
安心肠子都悔青了,先前总担心蝴蝶效应,怕剧情偏离,哥哥的人生出现偏差,想着透露剧情,让哥哥掌握主动权,可结果却是更坏。
还有她那该死的道德感,一时的善念。
什么江山社稷,黎明百姓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小村姑,一个普通老百姓,一个死了都不配有名字的炮灰,她在散发什么圣母光环。
她只要护住哥哥,不让他伤,不让他病,保他长命百岁。
兄妹两个相互扶持,相依为命的活着不就好了?
是她害的哥哥大祸临头。
两辈子才求来的亲情被她亲手毁了。
她把唯一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哥哥,亲手推进了不测之渊。
她该死。
果然是她不配,妈妈说的对,她不配人疼,不配人爱,她就是一个天煞孤星。
她身边的亲人皆因她离心离德,或不得善终。
她注定逃不出一生孤独的命运!
安心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举起手,就要往自己脸上呼。
安定心惊不已,忙拦下她的动作,摁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抚,“心儿,别怕,没出事。”
“怪哥哥没给你说清楚。”安定面上全是自责,抬手擦去她眼尾的湿润,“只是哥哥要提前入伍了,舍不得你。”
“当真?”
安心哭声一滞,囊着鼻子,泪眼朦胧,有些不相信。
“真的。”
“那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没受伤?”
“我不信,血腥味那么重,少骗我。”
安定暗恼着急回来,没处理干净身上。
“不是我的血,今日帮官府捉了一个逃犯,血是那逃犯的。”
安心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又为什么突然就要走了?”
哥哥不是说还有事未了吗?
“伤你的人找到了,等两日就让何花去指认凶手。”
安心惊诧,“这么快?”
安定点头,“那对主仆,就在陈家。”
“果然!”
那日去陈府本就是为了打探消息,谁知后来出了画像之事,遇到了镇北王,只能作罢。
安定顿了顿,“人是镇北王查到的。”
安心一怔,“镇北王……信了?”
安定点头,“想来镇北王对京城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
安心疑惑,若是镇北王一早就知道或者怀疑皇上,那怎么会落个那么惨的结局?
“回报就是帮我查凶手,让你入伍。”
“嗯,镇北王让我入镇北军先锋营。”
镇北军先锋营是镇北军的金字招牌,镇北王亲自打造出的精锐部队。
“镇北王没再说让我入王府的事吧?”
安定迟疑一瞬,摇头,“没有。”
此时安心总算真的放下心来。
“伤你的人找到了,心儿要不要去看看?”
安心举着小拳头,“当然了,我一定要看看到底是谁想害我。”鼻尖红红的,眼中还有泪花,声音囊声囊气的。
那可爱模样,让安定唇角弯起,眼中满是贪恋与不舍。
“大晚上的鬼哭狼嚎什么?”堂屋的门终于开了,刘春梅眉眼风情,一手撑在门框,一手扶腰,喊道:“回来了也不知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