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崔锦心倏地坐起来,像是感觉不到肋骨的伤,眸心激动颤抖,“作为马前卒,注定要替陛下担下罪责。”
柳云娘则身形一晃,瘫坐在地上,神色茫然无措,喃喃自语:“国公爷……他回不来了,怎么会呢?”
想到了什么,她猛地站起站起来,怒视着安心:“你胡说,国公府立朝百年有余,得两朝帝王看重,岂是说倒就倒……且国公爷他心思沉稳,走一步看三步,岂无自保之力。”
安心施施然坐下的看着母女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
“母亲!”崔锦心一声厉喝,打断了柳云娘的话。
柳云娘转头看到女儿眼中的悲切与失望,面色顿时惨白如纸。
“母亲是想让崔国公好好活着,然后让他继续折磨我们母女,最后死在他的手里吗?”
柳云娘见她连父亲都不叫了,痛苦摇头,“不是,我没有,不会的,国公爷不会……不会的,他只是一时想不明白而已,等他想明白了,自会像以前那般疼爱你。”
崔锦心看着她自欺欺人的模样,恨其不争的大吼:“你就这么爱他,爱一个想要置妻女于死地的畜生,爱到可以不顾女儿的死活,你配做一个母亲吗?”
柳云娘看着女儿眼里的失望与恨意,只觉得心如刀绞,“不是,娘没有,娘爱你啊,你是娘的心头肉。”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死,不要去宫里求情!”
原来崔锦心以为柳云娘想去宫里求太后。
“我……我。”柳云娘摇摆不定,她恨崔国公,恨不得他去死,可她更爱他,可以为了他去死。
她左右为难,如同剜心之痛。
“你想崔国公死?”安心淡淡出声。
崔锦心回答的斩钉截铁,“是!”
“若是崔国公死了,你……你们,还能活吗?”
崔锦心面色一白,“你少危言耸听,崔国公自己造的孽,祸不及家人,与我们何干?”
安心笑了,笑她的无知,“哎,不愧是亲母女,都喜欢自欺欺人。”直接明言,打破她的幻想,“崔国公犯的是通敌叛国之罪,是要诛连九族的。”
崔锦心眼眶泛红,牙关紧咬,因为用力身子都在颤抖。
眼底有不甘,委屈,愤怒,怨恨。
看着老神在在的安心,所有的情绪宣泄而出,“那你呢!你别忘记了,你也是崔国公府的人,株连九族你也跑不掉。”
安心挑眉:“我是不是,你们不清楚吗?且我根本没上崔家族谱,也未设认亲宴,这京中谁知我是崔家人,太后会让我做罪臣之后?”
崔锦心看着她事不关己的模样,知她已想好了后路,问:“你想如何?”
安心摊开手:“不是我想如何,是崔国公想如何,刚崔国公让人给我递了消息,让我去天牢一趟,我想着你们才是一家人,崔国公肯定更想见你们,所以,一起吧。”
天牢。
天牢深处,腐湿之气缠入骨髓。 崔国公倚坐枯草间,不过半日竟已鬓发散乱,眼底如积灰烬,见来人,他骤然嘶声:“谁准你们来的?滚回去!”
柳云娘扑向栅栏,看他如此情况,泪落如雨:“国公爷……伤在何处了?陛下他怎能——”
“闭嘴!”他暴喝截断,目光却倏地钉在安心脸上,“你为何带她们来?”
安心自阴影中缓步而出,“国公爷,”她声音轻柔如鬼魅,“毕竟是一家人,最后一程,总是要来送的,你说是吧……锦心妹妹?“
“见过父亲。”
崔锦心看着他从未有的狼狈模样,眼神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