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不急,仿佛很享受这慢慢折磨猎物的过程,他挑了挑眉,极轻蔑地笑了一下。
下一瞬—— “嚓!” 一道凌厉的刀光闪过! 一颗花白头颅应声落地! 咕噜噜地滚出好远,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无头的腔子喷涌着鲜血,摇晃了几下,才沉重地栽倒在地。
大殿之上瞬间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极力压抑的抽泣声和干呕声。
浓烈的血腥气几乎化为实质,令人作呕。
紧接着—— 第二道刀光扬起! “呃啊——!” 第三道! “不——!”
……
郑方敬的党羽,如同被收割的韭菜,一个个接连倒下。
鲜血从断颈处喷溅,染红了太极殿,浸透了金砖地,整个太极殿内,一时间竟只剩下利刃割开血肉的闷响、鲜血喷溅的嘶嘶声、以及头颅或躯体沉重倒地的撞击声。
高悬着“正大光明”金匾的威严殿堂,此刻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漂杵,活脱脱一幅幽冥地狱图!
皇帝脸上的扭曲笑意越来越大,越来越盛,几乎占据了整张面孔。
他贪婪地深吸一口这浓稠的血腥之气,看着那些瘫软如泥、抖成筛糠、下一刻便要人头落地的大臣,轻笑着,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温柔:
“莫要怪朕无情,”他柔声说,仿佛在安慰孩童,“怪就怪郑方敬那贼子之心,是他……害了你们呀。”
就在禁军统领的刀再次高高举起,即将落在郑方敬脖颈上之时——
“不要——!”
一道凄厉而惶恐的女声,伴随着一道年轻急切的男声,骤然从大殿门口传来!
得了消息的皇后与太子,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母子二人被眼前这修罗场般的景象骇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如雪,僵立在殿门口,仿佛被无形的门槛挡住了步伐,再也无法向前半步。
皇帝缓缓转过头,看向殿门口那两张写满惊惧的面孔,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和疯狂,他笑着,如同温柔的夫君慈祥的父亲,招了招手:“来了?”他的声音轻快,与这地狱场景格格不入,“快进来,再晚些……你们父女可就见不到了。”
皇后与太子被人带进大殿,跪在郑方敬旁边。
“父……父亲。”看着血泊中的郑方敬,皇后颤动出声。
太子则惊骇无比,爬到御阶之上,一阶一喊,“父皇……父皇……饶命,这一切都是郑方敬所为,与儿臣无关呐,儿臣一向最是听话,孝顺,父皇您相信儿臣。”
皇帝看着捉着他龙袍下摆的儿子,冷笑一声,“你这么说,你外祖父可要伤心了,毕竟他压上了郑氏全族为你铺路,要把朕从皇位上拉下去,你这个既得利益者,怎能把一切都推诿到他身上呢?”
皇帝弯腰把人扶起来,帮太子理了理他的衣襟,唇边笑意慈爱,眼底却越发冰冷,“你虽无大才,但为人坦荡,为人孝悌的道理,朕还是教过你的,你还想让朕失望吗?”
“不,不想?”太子一脸惊恐,眼中含着泪,拼命的摇头。
“那就好,那就……跟你的外祖父一起去吧。”
“不,不要,父皇,我是您的儿子,您不能这么对我。”太子抓着他的手,再次跪了下去,想要唤醒他的父爱,
“陛下,不要。”
皇后也学着太子的样子,爬到皇帝脚边,“陛下,太子是您的嫡长子,您看着他长大的,他对您这个父皇最是尊敬,您不能如此对待他。”
“那朕该如何对他,朕退位,让他登基,让你郑家掌权?”
“臣妾不敢!”
“朕看你敢的很!”皇帝一脚把他踹下御阶,皇后滚落在地,身子停住时,额头已经撞伤,鲜血淋漓。
“来人,皇后御前失仪态,幽禁坤宁宫,非死不得出。”
宫人上前押送皇后之时,皇后倏地冷笑一声,“陛下,你确定要如此无情。”
皇帝:“你有意见?”
皇后挣脱宫人,冷冷地看着他:“陛下,您还记得,后宫多少年没有诞下皇嗣了?”
皇帝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但面上不显,“朕政务繁忙,甚少踏足后宫,皇嗣自是少了些,等处理完这些蛀虫叛逆,朕自会为大晋的千秋万代考虑。”
“哈哈!只怕不行了,您啊,不会再有子嗣,大晋不会再有皇子公主,您呐绝嗣了,哈哈哈……”
“疯妇,胡言乱语!”皇帝面上闪过只觉好笑,“你当太医院是摆设吗?”
“无根花……他们诊的出来吗?”
皇帝身子一僵,怔愣一瞬,眸光死死锁住皇后,皇后眼中爱恨交缠,嘴角透着痛快,他瞬间明白,皇后说的都是真的。
“毒妇!”皇帝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夫唱妇随。”皇后看了眼几乎没有生机的父亲,“跟您比,臣妾还差的远呢。”
“铲除异己,残害忠良,你配当皇帝吗?”
“朕是天子,掌天下生杀大权,郑方敬结党营私,构陷君父,意图谋反,朕有何杀不的,有何不对?”
皇后看着凉薄的枕边人,荒缪一笑,不再与其争辩,只说了一句:“如今能继承大业的只有太子,这大晋的江山只能是我儿子的。”
“哦,是吗?”太后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镇北王搀扶着太后,立在太极殿门口。
疾风骤雨方歇,恰在此时,乌云散去,天上出现一道彩虹,从殿内望去,仿若太后与镇北王散发出的光芒。
殿内阴森压抑的气氛,骤然散去。
“参见太后,镇北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理寺卿王缙率先跪地行礼,反应过来的众臣心下一松,皆跪地高呼。
随着太后,镇北王进殿,才发现身后还跟着三人。
戴着面具的楚洛宸,陈祁正及陈泠。
太后蹙眉看着地上横着的尸体,冷冷地看着皇帝,皇帝则理了理龙袍,重新坐在龙椅上,挑眉淡淡开口:“母后大病初愈,不好好将养,怎来太极殿了。”
“哀家不来,让你杀光这一朝臣子吗?”
皇帝不以为然:“不过是些,忘恩负义,不忠不义,意图谋逆的罪臣罢了,儿臣自行处理即可,母后回宫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