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了,结束的时机,由你判断。”
临上场前,宁次微微侧身,对天天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好哦!”天天笑得眉眼弯弯,热情地回应,“最爱你啦宁次!”
宁次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他连忙假咳两声掩饰瞬间爬上耳根的红晕,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窘迫的警告:
“……这种话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场合讲啊!”
那故作镇定下泄露的羞赧格外鲜明。
“好~好啦好啦~”天天拖长了调子,俏皮地眨眨眼,“那我下次……只偷偷讲给你一个人听?”
不知火玄间瞥了一眼这对互动奇怪的年轻忍者,没多问,只是例行公事般确认双方身份:“日向宁次对秋道丁次。规则无异议,比赛——开始!”
丁次看看对面那个气场清冷、身姿挺拔的宁次,对方双手缠着绷带,此刻仅以一只手臂向前平平伸出,摆出防御兼进逼的姿态。
再看看自己圆润的双臂,他努力地、甚至有点颤抖地也朝着宁次的方向伸直了右手。
巨大的体型差和气质差让这一幕显得有些滑稽。
“裁判,我……”丁次鼓起勇气,准备说出那个能让自己解脱的词。
“认……”
“输”字尚未出口,风声乍起!
宁次的身影瞬间逼近,快到连残影都难以捕捉。
看似轻轻递出的手掌,带着精准的日向柔拳力道,“啪”地一声,不偏不倚印在丁次刚刚伸直的右臂麻筋处!
“呜哇——痛痛痛痛痛!”
丁次立刻触电般缩回手,那张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和委屈,仿佛在控诉:‘我都认输了你为什么还要打我?!这完全不合规矩啊!’
宁次收回手掌,重新恢复那副面无表情的清冷姿态,只有白眼周围狰狞暴起的青筋昭示着他并非寻常状态。
“抱歉。”他开口解释,声音平淡无波,内容却不容置疑。
“这场比赛需要时间,不宜过早结束。换言之,”他顿了顿,“即使你执意认输,我也会打断你。”
丁次彻底懵了,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啊?!”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要求。
“但是,”宁次话锋一转,算是给出一点甜头,“作为补偿,接下来的时间,我不会主动攻击你。你能随意用尽全力攻击我。”
白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丁次,意思很明确:你可以放手打,我会挡着。
“……啊?”丁次的大脑还转不过这个弯,这比让他打一场还让人茫然。
他犹豫地看了看宁次笃定的眼神,又求助般地瞄了眼台上的鹿丸。
鹿丸捂脸:“麻烦啊……”
最终怯生生地、带着十二万分的不确定试探着问:“那……那我真的上了哦?宁次前辈?你可……可得说话算话啊?”
“嗯。”宁次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架势却纹丝不动,仿佛一尊等待被打的铁桩。
得到这唯一的许可,丁次深吸一口气,重拾起一点点信心——至少不用怕挨宁次前辈的打了?他大吼一声,为自己壮胆:
“肉弹战车!”
圆滚滚的巨大肉球带着“duangduang”的地面震颤声,轰隆隆地向宁次碾去!烟尘飞扬,气势骇人!眼看就要撞上目标——
就在距离宁次身体不足半米之时,一直静立的宁次终于动了。
后撤半步,双手迅速在身前画出一个圆。
“回天!”
一个极速旋转、几乎等身的淡蓝色查克拉光球骤然出现!
只是这一次,光球的规模和亮度明显不及宁次全力施展时的样子。明显是刻意缩减了查克拉的输出!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丁次高速旋转的巨大身体结结实实撞上了那个看似单薄、实则蕴含精妙防御力量的“小型回天”。
强大的反作用力瞬间抵消了他的冲势,并精准地将他那沉重的身体像弹开一只皮球般,呼地一下弹飞出去,狠狠砸在远处的墙壁上,震落簌簌尘土。
“哎哟……”丁次瘫坐在墙根下,感觉全身骨头都在抗议,眼冒金星。
他疼得龇牙咧嘴,内心哀嚎:这戏也演了,力也出了,太惨了……可以结束了吧?
他索性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决定装死逃避现实——反正动不了了!
“……”
擂台中央,宁次的白眼清晰地“看”着丁次那细微的查克拉流动和故意放缓的呼吸频率。
这拙劣的演技骗不过他。
宁次缓缓放下防御姿态的手臂,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墙边:“站起来,否则……”
“否则”后面的话甚至不用说完,那平静语调中蕴含的、比拳头更可怕的威慑力让丁次猛地一哆嗦。
“我起来!我起来!”丁次一骨碌像被开水烫到一样跳了起来(或者说弹了起来),动作麻利得完全不像刚撞过墙的人。
他拍打着身上的灰,欲哭无泪地看着场内那个的“煞星”,带着哭腔哀嚎:
“宁次前辈……我认错,我装死不对……你就饶过我,放我下场吧……我真的不行了……”
他说话间又可怜巴巴地看向裁判席。
宁次根本没有理会丁次的哀求和裁判询问的眼神。
极其自然地侧过头,目光投向观战席上的天天。
天天正看得津津有味,脸上挂着吃瓜群众般心满意足的微笑。
看到宁次的目光,她毫不犹豫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意思非常直白:还不行,接着演。
接收到指令的宁次立即转头,对还在表演悲情戏码的丁次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语气毫无商量余地:“继续。”
丁次心如死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绝望地哀叹一声,知道今天这顿打……哦不,这场“表演赛”是逃不掉了。
强打起精神,放弃了“肉弹战车”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决定换种“温柔”点的方式进攻。
“倍……倍化之术!”丁次结印,身形在查克拉的作用下迅速膨胀,原本就庞大的身躯变得犹如小型山丘。
“宁次前辈……我……我要上了!”
丁次巨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洪亮的声音里依旧充满了不确定和小心翼翼,巨大的拳头悬在半空,仿佛在等待宁次的最终确认——这大概是忍界史上最为悲壮和犹豫的“准备进攻”画面了。
丁次巨大的拳头悬在半空,如同犹豫不决的攻城锤。
宁次依旧维持着那个沉静如水的防御姿态,白眼清晰地将丁次肌肉紧绷的颤抖、查克拉流经身体加速倍化后产生的负荷反馈都尽收眼底。
“……宁次前辈?”丁次声音里带着一丝恳请确认的颤音,希望对方能突然宣布结束这折磨。
宁次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那意思很明确:可以开始。
丁次深吸一口气,巨大的拳头不再是砸,而是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尽可能轻缓的力道朝着宁次拍了下来。
即便如此,那体积带动的风压也吹得宁次的衣服猎猎作响。
“嘿!”丁次甚至喊得有点缺乏底气。
宁次脚步微错,不退反进,身影一晃,精准地避开拳头主体,来到了丁次那巨大的手腕下方。
并未使用伤人的柔拳点穴,而是五指张开,一股柔和的、但蕴含惊人粘滞力和导向性的查克拉瞬间包裹住丁次的手腕关节。
“嗯?!”丁次只觉得一股旋转的力量牵引着自己的手臂,原本收放自如的庞大力量像被引入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泥潭。
他本能地想抽回手臂,却感觉如同陷入柔韧的蛛网。
就在这失衡的瞬间,宁次身体轻旋,借着丁次自身的力量加上一个精巧的四两拨千斤——
“柔拳法·引拂!”
“哇啊——?!”
丁次庞大的身体重心骤失,他那山丘般的身体居然被宁次甩得一个趔趄,巨大的脚掌在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差点失去平衡摔倒。
那情形就像是笨拙的大象被灵巧的游鱼戏弄。
丁次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看着自己完好无损(但酸胀得要命)的手臂,内心只剩无语凝噎。
他已经非常努力地在“攻击”了!为什么宁次前辈还是这么滴水不漏?他又羞又急,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
“宁次前辈!我真的……真的打不到你啊!”
他倍化后的手指头都在微微颤抖,看起来可怜又滑稽。
宁次则再次拉开距离,站定,衣襟甚至没乱一丝,依旧是那副沉静得可怕的等待姿态。
“继续!”
声音平淡无波,似乎刚才那一拨只是拂去袖上尘埃。
观战席上,天天看得是眉开眼笑,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她看得懂宁次动作中的那份游刃有余和对丁次的刻意“手下留情”。
当丁次那倍化手指委屈地颤动时,天天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来旁边观众好奇的目光。
“卡卡西前辈和佐助君怎么还没来呢……”天天小声嘀咕着,眼睛又瞄向入口方向。
就在这时,会场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不去小的骚动。
天天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
迅速将目光投向骚动中心——
两个身影正从中缓步走进。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少年。
一头漆黑短发,面容冷峻,神情中带着久违的孤高,标志性的写轮眼并未开启,但那身生人勿近的气息几乎让靠近的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宇智波佐助!
紧随其后,是一个戴着面罩、护额歪斜、顶着一头乱糟糟银发的慵懒身影,正是旗木卡卡西。
他似乎对周围的紧张气氛浑然不觉,正翻着他那本橘红色的小书,仅露出的那只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天天猛地转向场内,毫不犹豫地朝着宁次的方向用力地、幅度清晰地挥了挥手臂,然后比了一个异常明显的、向下的手势——那意思再清楚不过:够了!快结束!
宁次那双几乎没有感情波动的白眼,一直有一部分注意力分毫不错地锁定在天天身上。
就在她挥手做动作的瞬间,宁次立刻“看”到了。
原本正在竭力站稳、思考下一招该怎么做的丁次,只看到一直沉静得可怕的宁次前辈,身形极其轻微地一顿。
紧接着,宁次以一种近乎刻板的姿态,缓缓地、彻底地放松了防御架势。
他周身的凌厉气息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站姿变得随意了许多。
丁次愣住了,巨大的拳头还傻傻地举在半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宁次前辈怎么突然收手了?难道……是看我太可怜了?
“结束了。”宁次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这次似乎带了一点微不可察的、如释重负的感觉。
宁次不再理会茫然无措的丁次,直接转身面向裁判不知火玄间,言简意赅:
“他认输,或者我认输。都可以。”
“啊?哦……啊?”
不知火玄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结束弄得有点懵,视线在宁次和丁次之间来回扫视,最终看着丁次那副“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什么了?”的懵圈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
“胜者,日向宁次!比赛结束!”
轰——!
丁次庞大的身体在确认比赛结束的瞬间“嘭”地一声解除了倍化之术,恢复成圆滚滚的样子。
他双膝一软,“扑通”瘫坐在地上,长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总算……结束了……”他累得连眼皮都不想抬,只想原地睡过去。
宁次则看都没看丁次一眼,直接大步流星地朝着选手通道口走去。
方向,正是天天所在观战席的下方。
天天早已等不及,飞快地从自己的座位上跑下来,穿过通道,正好在门口迎上了走来的宁次。
天天兴奋地压低声音“宁次你太厉害了!表演赛结束得正是时候!”
宁次看着眼前这个激动雀跃的女孩,刚才那番精准控制、滴水不漏却乏味至极的“表演”带来的最后一丝紧绷感也烟消云散。
他习惯性地绷着脸,但眼神里似乎有极淡的一点无奈和纵容一闪而过。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极其自然地侧身,示意天天一起走,“走吧。”
“等等嘛!”
天天意犹未尽,追着宁次的步伐,边走边比划着刚才丁次被甩出去那个趔趄的滑稽样子。
“刚才最后那下好帅!丁次的表情笑死我了!说好了啊,红豆丸子汤我请客!”她笑嘻嘻地拍了下宁次的肩膀。
宁次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任由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和肩膀的轻触落在他身后。
风吹起他白色的衣摆,上面仿佛还沾着丁次滚过场地的尘土气息,但他的背影已再无赛场上的半分凌厉,只有少年人的清瘦和一份……被吵得很习惯的、无声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