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号的核心,“金色大厅”,与其说是一个拍卖场,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哥特式教堂与现代科技结合而成的奇异殿堂。高耸的穹顶绘着宗教壁画,内容却并非圣经故事,而是各种神话生物与星辰运行的诡秘图案。彩绘玻璃过滤着外界光线,投下斑斓却冰冷的光斑。下方,并非整齐的座椅,而是一个个由黑曜石隔断的半封闭卡座,确保着竞拍者的隐私。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氛、雪茄烟味,以及一种压抑的、混合着贪婪与危险的无声躁动。
林墨四人被引至一个位置中等的卡座。落座后,苏月白立刻启动了手包内的微型扫描设备,无声地探测着周围。陈天佑如同雕塑般立于林墨身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可能存在的威胁。张伟则紧张地调试着竞拍器,确保通讯和资金链路畅通。
林墨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他看到了那个黑袍牧师,独自坐在前排一个角落的卡座里,低垂着头,仿佛在祈祷,但林墨能感觉到他周身那股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扭曲的阴影气息。不远处,是那个日本老妇,她捻动着佛珠,闭目养神,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另一边,几个穿着阿拉伯长袍的人低声交谈,他们的保镖眼神警惕。那个在赌场被林墨震慑的壮汉没有出现,但他的缺席本身,就是一种信息。
拍卖会开始了。前面的拍卖品虽然珍稀,如千年血玉、失传的炼金手稿、甚至一具保存完好的木乃伊,都引起了激烈的竞价,但林墨四人的心思完全不在此处。
直到,拍卖师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捧出一个由能量屏障笼罩的托盘。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珍品之一——”拍卖师的声音带着煽动性的高昂,“来自天外星辰的恩赐,蕴含着至纯星辰之力,传说中可以沟通星界、锻造神器的无上材料——星辰金!”
屏障撤去,那块拳头大小、暗银色表面流淌着星辉、内部仿佛有银河旋涡的金属,静静地躺在黑色天鹅绒垫上。它出现的刹那,整个大厅的光线似乎都微微偏折,一股纯净而浩瀚的力量波动弥漫开来,引得无数人呼吸急促,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林墨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那枚龙门令碎片传来一丝微弱的共鸣。
“起拍价,五千万美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万!”拍卖师落槌。
竞价瞬间进入白热化!
“六千万!”
“七千万!”
“九千万!”
“一亿两千万!”
价格以惊人的速度攀升,迅速突破了之前所有拍品的记录。出价者包括那位阿拉伯王子、一个匿名的欧洲古老家族代表,以及几个隐藏在阴影中的竞拍者。
林墨没有急于出手,他在观察。苏月白快速分析着出价者的身份和可能关联的势力。
当价格飙升至两亿美金时,竞价者只剩下三家:阿拉伯王子、匿名欧洲家族,以及……那个黑袍牧师。
“两亿五千万。”黑袍牧师第一次开口,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
阿拉伯王子皱了下眉,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匿名欧洲家族的代表沉默了一下,再次加价:“两亿六千万。”
“三亿。”黑袍牧师毫不犹豫,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全场一片哗然。三亿美金买一块金属,即便它再神奇,也显得过于疯狂了。欧洲家族的代表也沉默了,显然无法跟上这种不计成本的叫价。
拍卖师脸上露出兴奋的红光:“三亿!这位尊贵的先生出价三亿!还有没有更高的?”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向了至今未曾出价的林墨卡座。
林墨知道,该出手了。他示意张伟。
张伟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竞拍器。
“三亿……一千万!”拍卖师高声喊道。
黑袍牧师猛地转头,空白的面具仿佛穿透空间,死死“盯”住了林墨的方向。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蔓延开来,让附近几个卡座的人都不寒而栗。
“三亿五千万。”牧师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三亿六千万。”林墨通过张伟再次加价。霍岩提供的秘密资金加上他们自身的一些积累,还能支撑。
“四亿。”
价格在两人之间疯狂交替上升,每一次加价都引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这已经不再是财富的比拼,更像是意志与势的较量。
当林墨报出“四亿八千万”时,黑袍牧师沉默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这个价格,似乎也接近了他的极限,或者,触动了他背后的某种规则。
拍卖师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四亿八千万!第一次!四亿八千万!第二次!”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瞬间——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并非来自拍卖厅,而是仿佛从船体深处,从无尽的海洋之下传来!整个海神号猛地剧烈一震,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摇晃!
穹顶的吊灯疯狂摆动,彩绘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桌上的酒杯餐具叮当落地摔得粉碎!惊呼声、尖叫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寂静!
“怎么回事?!”
“触礁了?!”
“是风暴吗?”
混乱中,林墨脸色骤变!他感受到的不是物理层面的撞击,而是一股庞大、混乱、充满负面情绪的能量冲击!这股能量带着浓郁的阴影气息,与黑袍牧师身上的同源,却强大了何止百倍!它来自深海!
几乎在震动发生的同时,金色大厅内,以及整艘游轮的各处,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不是跳闸,而是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了光芒,陷入一片彻底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只有少数应急灯亮起惨绿的光芒,非但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将周围映照得如同鬼域。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黑暗中,一些地方的空间开始扭曲,墙壁上、地板上,渗出了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阴影!这些阴影蠕动着,凝聚成各种扭曲怪异的形态,发出无声的嘶吼,开始攻击身边的一切活物!
“啊——!”凄厉的惨叫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是阴影界!它们突破了屏障!”苏月白失声惊呼,她的探测仪屏幕上,代表阴影能量的读数瞬间爆表!
林墨猛地看向拍卖台——只见那块散发着星辉的星辰金,在绝对的黑暗和混乱的能量场中,如同灯塔般显眼!而一道鬼魅般的黑袍身影,正以惊人的速度突破混乱的人群,直扑星辰金!
是那个牧师!他趁乱出手了!
“拦住他!”林墨低喝一声,与陈天佑同时动了!
陈天佑如同蛮牛般撞开挡路的人群和一只扑来的阴影怪物,直取牧师后心!林墨则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破邪灵光后发先至,射向牧师抓向星辰金的手!
牧师仿佛背后长眼,头也不回,反手一挥黑袍,一股粘稠的阴影之力如同墙壁般挡在身后,与陈天佑的拳头和林墨的灵光悍然相撞!
嘭!轰!
能量碰撞的闷响与气浪在黑暗中炸开!
牧师身体晃了晃,抓向星辰金的手却毫不停滞!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那梦幻般的金属时——
异变再生!
拍卖台下方,那片渗出的浓郁阴影中,猛地探出一只完全由阴影构成的、巨大无比的利爪,抢先一步,抓住了星辰金!紧接着,一个庞大、扭曲、散发着令人窒息邪恶气息的阴影生物,缓缓从台下“升”了起来!它似乎对星辰金也充满了渴望!
第三方!隐藏在船上的幽冥阁势力,或者说,被他们引来的阴影界怪物,也在此刻露出了獠牙!
金色大厅,彻底陷入了黑暗、混乱与三方(或多方)争夺的漩涡中心!星辰花落谁家,已然未知。而整艘海神号的命运,更是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