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城中央的演武场上,人声如潮。三千座白玉剑台悬于半空,依周天星辰之位排列成阵,每座皆以万年温玉雕成,方圆十丈,表面符文流转,灵光氤氲。一层透明结界笼罩剑台,既护观众周全,亦阻比试余波。
各派年轻修士或御剑、或驾云、或乘异兽,将场地围得水泄不通。东胜神洲素为剑修之地,放眼望去,十之七八皆负长剑,剑意纵横,凛冽如霜。偶有数道强横气息掠过,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大会司仪乃天枢剑宗一位白发长老,悬立于主台上空,声如清泉,传遍全场:“第一轮为混战淘汰。每座剑台最终立于其上者,仅取十人。切记,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
语毕,数千身影如箭离弦,纷纷落向各自剑台。沈若水飘然踏上第七十二号剑台,一袭红衣在白玉台上格外惹眼。她未持剑,亦无法宝傍身,顿时引来台上数十道审视的目光。
台上已聚约五十名修士,大多手持长剑,亦有数人使奇门兵刃。一名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大汉手提开山巨斧,斧刃寒光凛冽。他上下打量沈若水,狞笑逼近:“小姑娘,这儿可不是你玩耍的地方。瞧你细皮嫩肉,不如自己跳下去,省得动起手来,哥哥我不小心伤了你。”
周围修士皆露玩味之色,有人已暗运真气,欲伺机而动。
沈若水唇边含笑,不退反进。红衣轻扬,修罗战体悄然运转,周身气血如暗流涌动,外表却不见半分灵力波动。
“你既让我跳,”她声音清越,“不如你先示范一番?”
大汉勃然大怒,暴喝声中,巨斧挟罡风劈落,势可开山。斧风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台下有人已别过脸,不忍见少女血溅玉台。
却在斧刃及体之瞬,沈若水只轻抬素手。那纤白手掌似缓似疾,不偏不倚拍中斧面。没有金铁交鸣,唯闻一声闷响。
众目睽睽之下,那大汉连人带斧倒飞而出,重重撞上结界。结界涟漪荡漾,大汉软软滑落,昏死过去。开山斧“哐当”坠地,斧面上赫然印着一道清晰掌印。
剑台之上一片死寂。
原本蠢蠢欲动的修士皆僵立原地,望向沈若水的目光中满是惊惧。那一掌举重若轻,其实力深不可测。
沈若水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众人皆不自觉后退半步。她轻声道:“还有谁想让我下去么?”
短暂沉默后,剑台上混战再起。然而所有修士皆有意避开沈若水所在之处,在她周身空出一片真空地带。偶有试探之击,皆被她随手化解。
与此同时,其余剑台之上,王诗画、李琴雅与秦嫚妖亦各展峥嵘。
第四十九号剑台上,王诗画静立中央,星辉与血煞在她身周流转不息,达成微妙平衡。任攻势如何凌厉,皆被她以精妙角度卸去,仿佛早已窥尽一切轨迹。曾有数名修士联手围攻,却连她衣袂亦难触及。
第一百零八号剑台上,李琴雅之战宛若作画。她以魂力为笔,引星辰之力布阵,阵纹流转间,对手往往未及反应,已陷其中。更妙的是,她所布之阵常能借力打力,令攻击者自食其果。
而第二百五十号剑台之上,景象最为诡谲。秦嫚妖始终静立角落,从不主动出手。然每当有人欲攻,总会莫名失手——或为剑台边缘所绊,或被不知来源的剑气干扰,甚或忽打喷嚏,功亏一篑。久而久之,再无人敢近她身侧。
高台之上,数位天枢剑宗长老注视场中,彼此交换眼神。
“此番百宗大会,倒是来了几位不凡的年轻人。”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抚须轻叹。
居中而坐的宗主微微颔首,目光尤其在四女所在剑台流连:“神修罗王女……此名号,怕是要随此番大会,传遍东胜神洲了。”
第一轮比试持续整整一个时辰。终场钟声响起时,第七十二号剑台上,除沈若水外,唯余九名修士勉强站立,个个带伤喘息,望向她的眼神中唯有敬畏。
沈若水翩然跃下剑台,红衣在风中轻扬。她抬首望向姐妹所在之处,唇边笑意清浅。此仅开端,真正的较量,尚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