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殿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那沉重如山的威压与无数道审视的目光隔绝开来。
秦枫独自站在殿外的白玉广场上,暮色深沉,山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焦黑破损的衣袍。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胸腔中那股因面对宗门高层而产生的微窒感才缓缓散去。
看似平静的应对下,是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方才大殿之上,任何一丝破绽,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所幸,他赌对了。宗主和那些老狐狸,或许不信他的说辞,但他们更在意的是“陨神印”异变所带来的可能性,以及…如何掌控这种可能性。
云雾秘境…
秦枫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锐利。这既是考验,也是机遇,更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杀局。张长老等人绝不会放过这个在宗门外解决他的机会。
他转身,不再停留,沿着来路快步下山。步伐沉稳,速度却比来时快了许多,体内练气九层的混沌真元流转不息,滋养着肉身,驱散着疲惫。
回到那间偏僻的小屋时,夜色已浓。
王明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屋外来回踱步,见到秦枫安然返回,顿时大喜过望地冲了上来:“秦师兄!你总算回来了!怎么样?宗主和长老们没有为难你吧?”
“无事。”秦枫推开屋门,走了进去,语气平静,“只是让我一月后,进入云雾秘境戴罪立功。”
“云雾秘境?!”王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声音都变了调,“那里可是…可是会死人的!听说每次开启,都有内门师兄陨落其中!张长老他们肯定是想…”
“我知道。”秦枫打断他,在桌边坐下,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弱的混沌真元,灰紫色的气流中,那道紫色电芒如同活物般游动,“所以,这一个月,我必须变得更强。”
他需要时间,需要资源,来彻底巩固练气九层的修为,熟悉暴涨的力量,尤其是消化掉吞噬楚惊雷霆后获得的那一丝雷霆真意,并挖掘“陨神印”更深层次的能力。
“王师弟,”秦枫看向王明,神色郑重,“这一个月,我需要你帮我做几件事。”
王明立刻挺起胸膛:“秦师兄你尽管吩咐!”
“第一,尽可能收集所有关于云雾秘境的情报,地图、妖兽分布、已知的危险区域、可能存在的天材地宝…越详细越好。”
“第二,留意张长老及其党羽的动向,特别是他们门下有哪些弟子可能会进入秘境。”
“第三,”秦枫顿了顿,“帮我留意宗门内,是否有关于‘噬天老祖’或者类似存在的古籍记载,哪怕是只言片语的传说也好。”
“噬天老祖?”王明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还是重重点头,“好!包在我身上!”
交代完事情,秦枫便让王明离去。他关上房门,布下了一个简单的警戒禁制(源自他吞噬某位弟子记忆中得到的小技巧),随即盘膝坐到床上,五心向天。
意识沉入丹田。
那枚“陨神印”依旧静静悬浮,只是比起之前,色泽更加幽深,表面的纹路似乎也复杂玄奥了一丝。婴儿手臂粗细的灰紫色混沌真元如同一条温顺而又危险的河流,在宽阔坚韧的经脉中缓缓流淌,所过之处,带来磅礴的力量感。
他首先开始巩固修为。混沌真元一遍遍洗刷着经脉,剔除着因快速突破而可能存在的瑕疵,将境界彻底夯实。
随后,他将心神集中在那道游弋的紫色电芒之上。这是吞噬“雷池”后最精华的收获,蕴含着一丝雷霆真意。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混沌真元包裹这缕电芒,尝试去理解、去沟通、去掌控。
起初,电芒极为狂暴,稍一触碰便炸开细碎的电火花,灼烧着他的经脉。但混沌真元似乎天生对它有压制和包容的特性,在一次次的尝试与磨合中,那缕电芒逐渐变得“温顺”起来。
数日后。
秦枫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一丝紫电一闪而逝。他抬起右手,食指伸出,心念微动。
“噼啪!”
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却凝练无比、呈现出深紫色的电弧,在他指尖跳跃起来!电弧周围,空气都微微扭曲,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威力远不如楚惊天的雷池,但更加凝聚,操控由心!这不再是模拟的剑意,而是更接近本源的雷霆之力!
“便叫你…‘混沌雷煞’吧。”秦枫轻声命名。这算是他自行领悟的第一个,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攻击手段。
接下来的日子,秦枫足不出户,沉浸在修炼之中。他尝试着将“混沌雷煞”与自身的身法、甚至是简单的拳脚招式结合,威力惊人。同时,他也在不断挖掘“陨神印”的潜力,发现其对各种属性的能量吞噬效率似乎有所不同,对雷霆、毒素这类极端属性的能量尤为偏爱,转化率也更高。
期间,王明来了几次,带来了收集到的情报。
云雾秘境内部环境错综复杂,分为外围、中层、核心三个区域。外围相对安全,但资源贫瘠;中层开始出现强大妖兽和空间裂缝;核心区域最为危险,也传说藏有最大的机缘,但历来能深入者寥寥无几。
张长老那边,其亲传弟子,筑基初期的赵乾(曾被秦枫吞噬过真元),以及几个练气九层、大圆满的记名弟子,都已确定会进入秘境。目的不言而喻。
至于“噬天老祖”,王明翻遍了能接触到的典籍,只在一本残破的杂记中看到一句语焉不详的记载:“上古有魔,号噬天,吞星纳月,众仙伐之,印落九幽…”再无更多信息。
秦枫默默记下所有情报,心中对秘境之行有了更清晰的规划,也对“噬天老祖”的来历更加好奇。
这一月间,宗门内关于秦枫的议论从未停歇,但他深居简出,所有风波似乎都与他无关。只有偶尔从窗外掠过、带着恶意的灵觉探查,提醒着他暗处的危机。
这一日,秦枫正在屋内演练“混沌雷煞”的操控,忽然心有所感,望向门外。
“小枫,开门,是师叔。”药尘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急切。
秦枫打开门,只见药尘师叔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闪身进来,又迅速关好门。
“师叔,您这是?”
药尘将布袋塞到秦枫手里,压低声音:“拿着!这里面是一些我改良过的‘避瘴丹’、‘解毒散’,还有几张保命的‘金刚符’、‘神行符’,虽然品阶不高,但关键时刻或许能顶用!”
他看着秦枫,眼神复杂:“秘境凶险,张老鬼的人必定会在里面对你下手!你…千万小心!打不过就跑,不丢人!活着回来最重要!”
感受着布袋上传来的温度,和药尘师叔眼中真切的关怀,秦枫心中微暖。他接过布袋,郑重道:“多谢师叔,弟子铭记。”
药尘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没再多说,转身匆匆离去。
秦枫看着手中的布袋,又看了看窗外沉沉的夜色。
一个月之期,将至。
云雾秘境,既是龙潭虎穴,也是他化龙之机。
他体内的混沌真元似乎感应到了主人昂扬的战意,悄然加速运转,灰紫色的气流奔涌,那道混沌雷煞更是发出细微的嗡鸣。
猎宴,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