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栗子一起送来的松果,一直放在屋顶晾晒。
如今已经干的透透的,我打算拿来做一些手工艺品,若是有人买自然好,若是没人买就摆在店里当个装饰品也好。
一开始,我只是做了几个简单的小相框,中间摆上几个去了顶部的松果,每一朵都染上不同的颜料,这样看起来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
钱秀才已经不大作画了,那些颜料都便宜了我,我也不会画画,刚好拿来染松果。
染成红色的,像腊梅凌寒独自开放;染成蓝色的,像深邃的星河熠熠生辉;染成彩色的,更像是收集了一幅春天,葳蕤翩迁。
做画框画是不难的,我本打算在店里搞个手工活动,但掰松果上面的鳞片实在是太费劲了,又很费指甲。小户人家未必肯来消费,大户人家的姑娘大概会嫌弄疼了她们娇嫩的手。所以,活动怕是搞不下去,我还是做一些,摆在店里更好。
做的最好的当属那几个手工艺品,是拿枯树枝和松针、松果做的,粘在一个底座上,类似于现代的台灯,只是没有灯罢了。这些都是枯树枝等干货所制成的,若是下面放一小节蜡烛也别有一番意境,只是防火安全同样重要,不容忽视,还是不放的好。所以单调了许多,但条件有限,也是没办法的事。
最后剩下几个不太完整的松果,我拼拼凑凑,做了两个小狗和一个小松鼠。幸好有兰花的精巧手艺搭救,才能让这两个小动物看上去栩栩如生。
这三个小动物是最先卖出去的,大概是看起来可爱的缘故,来买糕点的大人带着孩子,孩子一眼就相中了要买下来。大人往往拗不过孩子,多半都会给他们买单。
那些精致好看的相框画无人问津,没有灯的小台灯和小动物很快就卖掉了。
此次小兰花功劳最大,我跟田九云商量发工钱的时候要适当补偿一点。小兰花听说之后更加卖力,缠着我一起做手工,问我她可以做哪些活。
最后在我们的努力下,用松果和碎布做出了十二生肖。即便是原色,也已经非常可爱了。
十二生肖打出了些许名气,但手工制作速度很慢,已经到了要靠预定才能买到的程度。不是因为来买的人太多,而是出货太慢没有办法。我们试图跟客人解释,纯手工就是要慢一些的,没有办法只能等待。
令我欣喜的是,最后,画框的松果画也都卖了出去。也有人买完糕点之后再求几个松果回去自己创作,我们都欣然奉上。
大概是一时新鲜,也可能是松果带来的野趣,松果文创还是稍稍拉动了店里的生意。田九云每日乐呵呵的,老板娘高兴,大家也都跟着开心。
发了工钱,我带着元宝去街市采买一些文房四宝,遇到村里的云娘,便聊了几句。
之前她在村里养兔子,每日里割草种菜喂兔子,兔子生了好几窝,借着之前的门路,全都卖了出去。
攒了些钱,日子刚刚好过一些,她想给丈夫请个大夫再看看伤处,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直到大夫说丈夫的腿脚彻底好了才放下心来。
本以为就要开始夫妻和和美美的小日子,然而天不遂人愿,丈夫的腿脚虽然好了,但后来遇到干旱,夫妻俩每日要走很远的路去割草,后来割不到草只能给小兔子们掺杂些枯草来吃。
眼看着他们的日子越来越红火,她的公公婆婆坐不住了。
某一日,夫妻俩都出去了不在家,她婆婆趁着她家没人,带人来把兔子全卖了,只剩下四只老兔子,人家不要。但老太太也没放过,全都逮了回去打算杀来吃了。
这是云娘的生活根本,自己都吃不饱饭了还想方设法的给兔子找些新鲜的吃食,也只是希望干旱过去的时候还能继续养兔子卖些钱贴补家用。
云娘回到家,发现大门没关,兔子也全都不见了,急得就要去报官,但被她的丈夫拦住了。
她的丈夫眼神躲躲闪闪,这才吐露出一件事来。原来,前几日他娘趁他媳妇不在的时候前来哭诉日子过不下去,又说他们日子好了就不管爹娘了,她丈夫是个心软的,把自己手里的银钱全都给了老娘。以为此事就了了,谁知才过几天又来作妖。
云娘气愤不已,说要是要不回那些兔子他就别回来了。丈夫去了老娘家,谁知他娘两手一摊,先是不承认卖了兔子,后来又说钱已经花完了。几十只兔子卖的钱,哪能一下午的功夫就花完了,摆明是不想给。
云娘气急了,她丈夫只会劝她算了,还是云娘进去一通翻找,找出了那四只老兔子,还没有遭了毒手。云娘庆幸着还能再靠着它们翻身。
“日子虽然难过些,但过了这阵子就好了呀!我们还有些积蓄,总能撑得过去的!”云娘边哭边说。
谁知她婆婆撒泼打滚死活不肯把钱还给他们,最后一文钱也没要到。夫妻俩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丈夫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他的腿还是云娘坚持要养兔子才攒钱治好的。
好歹后来下了雨,兔子们也有救了。这一次云娘坚持自己喂养,不在家的时候也把门锁得严严实实。这几日进城也是老兔子刚刚下了崽,她留下了几只做种,剩下的趁着天气暖和赶紧卖了。
“等天冷了,没有新鲜的材料给它们吃,也担心天气多变养不活,那这阵子就白忙活了。”云娘背着箩筐,手搓着衣摆,说起从前的事,她还是感激的。
她是个有主见的人,吃过的亏不会再吃一遍,卖兔子的钱她说她会收起来自己花用,不再交给丈夫,不想忙活了大半年最后掉进了婆婆的无底洞。
“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算了,可我们最艰难的时候,他的爹娘把我们赶出来让我们自生自灭。如今,日子刚好过些,他就回去贴补他爹娘。”云娘抽抽噎噎,大抵是心里的话憋了太久,无人说罢了。
“他爹娘若是个好的,我又何至于此?”
“你想好之后要怎么办了吗?”我问道。
云娘说农村人哪有什么怎么过,“就这么过着呗!我还继续养着我的兔子,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也不想忍了,我就去报官!最不济我还有娘家,我爹娘自会给我撑腰!”
可我知道,若是她的娘家真的如此靠得住,她的公婆哪里敢这么欺负她?她的丈夫哪里敢把她辛苦了大半年积攒的钱财给了老娘?又哪里敢劝她忍气吞声?
我没问,也没说,只说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总会有办法的!”
我留云娘在我租赁的屋子里吃了饭才走,做的是蒸咸鸡和白菜焖豆腐。前世今生,我从没有处理过复杂的人事关系,所以只能劝人吃饱饭,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