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节后,田九云回了青云渡。没多久,她就又回了村里。
她还带回来一个口信,说离我们不远的另一个镇上发现了疫病,现在那个片区已经被隔离起来,派了大夫过去,其他人不得进出。
消息来得突然,田九云自己也没打听的特别清楚。但她反应很快,立刻关了青云渡,遣散员工先归家,她自己带着弟弟也先回了家。
疫病的事情可大可小,但古代的医疗手段有限,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小地方,医药大夫人手都有限,若是疫病蔓延,大多是先封村,若是治疗不了,大概率整个村子都要被全部处理掉的。
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处理的不好,大概小命就搭在这里了。
我给元宝请了假,不再去上学。在家待着,减少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可以大大降低被感染的风险。
我把家里的鸡全都杀了,加盐做成咸鸡。牲畜向来是传播疾病的重要途径,它们的粪便也会有很多细菌滋生。在医疗不发达的时候,任何一点小事都可能要了我们的命。
我把菜园子里成熟的菜都摘了,一部分存入地窖,一部分晒成菜干。啸天也被我拴了起来,不准它再往外跑。家里有了存粮和菜,我的心里安定了许多。
我自制了一个简易的口罩,去集市上买了一些生姜、食盐和米醋。本来还想去药铺买一些伤寒的药备着,但想着药铺人员更加复杂,就没敢去。
第二天,我趁着天不亮,悄悄进了一趟山,挖了一些艾草和柴胡。这两样并不难找,尤其是艾草,这个季节的艾草长得又高又大,很容易就割了一大捆。
之前看好的何首乌那块地,我估摸着也到了成熟期,回到过去把能挖的根茎都挖了回来。
山里能用的草药应该有很多,但我认识的不多,所以他们对我来说大多是无用的,现学也来不及了。
地里的红豆和绿豆成熟了,我把豆荚摘了下来,又把杆子连根拔起,全都搬回了院子里。这些晒干了可以当柴烧,也能烧上一阵子。
疫病最终还是没有放过我们,但幸运的事,第一个发病的那个人是离我们不远的村子里的,后来他家里的老人和小孩都感染了,村子已经封了起来。我没去看过,又得不到准确的消息,不清楚是类似流感病毒还是其他的疾病,只能锁好院门,不再外出。
我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给师父写了信,又补上了这一阵子的观察报告。元宝就在房间里练字帖,再背一背书。
给师父的信要等这阵子过去了才能寄出去,我有点担心他,京城的情况不明,上次李胜参军的事情我给师父写的信师父一直没有回复,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现在是不是安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家庄没有感染疫病的人,附近几个村子的感染者都被拉到第一个发现感染者的村里,那里有衙门派来的一个老大夫。
离的不远的村子每次都能遥遥看见那里升起的浓烟,不知道是烧毁死者还是感染过人使用的物件。我的房子刚好建在李家庄的外围,又是高处,远远的也能看到烟雾。
附近的几个村子都人心惶惶,此时不用任何人开口,大家都默契地躲在家中。外面寂静的可怕,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我们一户人家。
一开始,大家还是放不下田里的庄稼,正常的出去干活,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出来的人越来越少。
我也是一样,毕竟是辛苦种植的庄稼,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毕竟来年大家还要交税、要吃饭呢!我把田里的进水口打开,出水口也打开了一点点,这样水渠里的水可以流进田里,但不会一直蓄水把庄稼泡坏。但如果一直不下雨或者水渠里的水干掉了就会比较麻烦,但我没有办法,只能先这样。
我计划着,若是十几天都不下雨,那水渠里的水可能就会越来越少,我可以趁着天黑或是没人的时候快速的过去把出水口封上。一刻钟的样子就可以跑个来回,不遇到什么人的话应该没什么危险。
半个月过去了,家里已经还有一点食物,但菜已经没有了,我戴着自制的口罩加速跑进后院,那能摘的菜都摘了回来,辣椒、豇豆还有南瓜和南瓜藤。菜地里没人打理,全都是枯草,只能在草地里找一找能吃的蔬菜。
回去之后我把摘回来的菜分成很多份,按天计划着每日的份量。家里的米已经不多了,又没有舂米的工具,在这样下去就要吃稻壳了。
南瓜藤已经老了,我一点点撕掉外面带刺的表皮,再加一点蒜末炒来吃。味道还是可以的,但吃了两顿之后就不会再想吃了,家里的米不多了,我们要先把新鲜的菜吃掉避免它坏掉了浪费。但又不能吃的太多,吃太多下一顿就没有了。
唯一庆幸的是,家里有口井,水是不缺。我看着院子墙角的几根竹子,准备自制一个舂米工具。
舂米的工具我是见过的,两根柱子固定,中间再加一根棍子活动,不停的砸向稻谷,直至脱壳。
而我想做的是借用水力来形成永动模式,先用竹子做了一个小水车,然后在下面加上舂米的装置。理论是可行的,只是我手笨,做完之后,水加进去,并不能带动舂米的棍子活动起来。
改良了几次还是不行,我只能手动舂米,但每天舂好的米有限,忙碌了一天,勉强能够当天来吃,还吃不饱。我陷入了一种吃不饱饿不死的死循环,对人生也失去了许多盼头,要不是有元宝在,我几乎都要放弃了。
每隔几日我就给自己和元宝注意些姜汤喝,大热的天喝完一身汗,但没有别的东西,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去去寒气,避免感冒了被送进疫病区,在家还好,若是进了疫病区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