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行程,汴梁城那巍峨的轮廓终于清晰可见。越是靠近,空气中弥漫的那种紧张、压抑的气氛就越是浓重。城门口的盘查比预想的还要严格数倍,披甲执锐的梁军士兵眼神凶狠,对往来行人严加盘问,甚至稍有可疑便直接扣押。
好在有温韬这位“专业人士”在,他似乎对汴梁城的各种明暗规矩了如指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行人竟有惊无险地混入了城内。
城内更是风声鹤唳。街道上行人稀少,商铺大多关门闭户,一队队梁军士兵来回巡逻,铠甲碰撞声和沉重的脚步声不绝于耳。空气中仿佛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看来,汴梁真的出大事了。”李星云脸色凝重,低声道。
范林心中冷笑:何止是大事,是捅破天的大事!朱友珪这疯子,怕是已经得手了。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藏在怀里的那颗刚从系统商城“剁手”买来的长柄手雷(花了他好几贯钱,心疼!但想到一折的坦克,又觉得值了!),冰凉坚硬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
根据温韬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以及上官云阙那神神叨叨的“直觉”,他们判断,变故的中心,很可能就在梁国的权力核心——焦兰殿。
几人避开主要街道,专走小巷,朝着皇宫方向潜行。越靠近皇宫,守卫越是森严,几乎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但诡异的是,这些守卫似乎都带着一种莫名的惶恐和不安,戒备并不如想象中严密。
终于,他们找到一处防守相对薄弱的宫墙角落,由温韬施展妙手,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暗锁,几人鱼贯而入。
皇宫内,更是死寂一片。昔日繁华的宫苑,此刻宛如鬼域。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兵器碰撞和呼喝声,显示着某个地方正在发生激烈的冲突。
循着声音,几人一路潜行,终于来到了焦兰殿外。巨大的殿门虚掩着,里面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李星云一马当先,猛地推开殿门!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宽阔的大殿内,一片狼藉。地上躺着不少侍卫和太监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光洁的地板。大殿尽头,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上,此刻坐着的,并非垂垂老矣的朱温,而是一个身形矮小、面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和得意之色的年轻人——玄冥教冥帝,朱友珪!
朱友珪身穿龙袍,头戴冠冕,虽然不合身,但他却坐得洋洋自得。他脚下,似乎还踩着一具模糊的尸体,看服饰,极可能就是梁王朱温!
“哈哈哈!老不死的!你终于死了!这皇位,是我的了!”朱友珪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状若疯魔。
而在大殿两侧,还站着不少人。有玄冥教的判官、无常,还有……那位手持拐杖、佝偻着身子,看似老迈不堪的孟婆!
范林的目光飞快扫过孟婆,心中雪亮:全是演员!这大殿里,除了发疯的朱友珪和他几个真正的死忠,其他玄冥教高层,恐怕全是不良人!这根本就是袁天罡精心导演的一场戏!
李星云看到朱温的尸体(疑似),以及朱友珪那副弑父篡位的丑态,顿时怒火中烧,厉声喝道:“朱友珪!你这弑父篡位的逆贼!”
朱友珪闻声,猛地转过头,猩红的眼睛盯住李星云,狞笑道:“李星云?你来得正好!省得本座去找你了!今天,就拿你的头,来祭奠本座登基!”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姬如雪、陆林轩立刻拔剑在手,上官云阙也捏紧了兰花指,随时准备出手。温韬则悄然后退半步,隐入阴影,不知在谋划什么。
范林的心脏砰砰狂跳!他知道,关键时刻要到了!袁天罡马上就要登场!按照“剧本”,接下来应该是袁天罡现身,孟婆亮明身份,然后轻松碾压朱友珪……
但范林不想按剧本走!他要在袁天罡面前,展现自己的“价值”!他要抢在袁天罡出手之前,用最震撼的方式,解决掉朱友珪这个疯子!这既是对不良帅的“投名状”,也是对自己能力的证明!更重要的是,他得让袁天罡觉得,自己这个“异数”,是可控的,甚至是有用的工具!
就在朱友珪狂笑着准备下令拿下李星云,李星云也准备拼死一搏的瞬间——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瞬间笼罩了整个焦兰殿!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大殿中央。他背对众人,身姿挺拔,玄色衣衫无风自动。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被他吞噬。
不良帅,袁天罡!
朱友珪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指着袁天罡,声音颤抖:“你……你是谁?!”
袁天罡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看朱友珪一眼,那冰冷淡漠的声音如同丧钟般敲响:“本帅,不良帅。”
与此同时,一直佝偻着站在一旁的孟婆,缓缓直起了身子!她身上那股老迈之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可测的沉稳和威严!她手中的拐杖轻轻一顿,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老身,孟婆,亦是不良人,天佑星,石瑶。”
这一幕,如同惊雷,炸得朱友珪和他那些不明真相的手下魂飞魄散!连李星云等人都惊呆了!玄冥教的高层,竟然是不良人?!
剧本正在按部就班地上演。
但就在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不知所措时,范林动了!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在袁天罡现身、所有人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
只见范林一个箭步冲到还有些发懵的李星云身边,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后!同时,他的右手闪电般从怀中掏出那颗长柄手雷,用牙齿咬掉拉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龙椅上正因为孟婆身份暴露而陷入呆滞的朱友珪,狠狠扔了过去!
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那黑乎乎、长柄状的东西,划出一道并不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朱友珪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怀里。
朱友珪下意识地接住了这个“暗器”,低头看去,脸上还带着茫然和愤怒:“这是何……”
“物”字还没出口——
“轰!!!!!!!”
一声震耳欲聋、远超这个世界任何人认知的恐怖爆炸声,猛然炸响!
火光与硝烟瞬间吞噬了龙椅附近!巨大的冲击波将离得稍近的几个玄冥教喽啰直接掀飞!破碎的木屑、石块、还有……一些不可名状的碎块,四散飞溅!
整个焦兰殿,都被这声巨响震得簌簌发抖!
爆炸的火光散去,只见原本华丽的龙椅已经变成一堆焦黑的碎木,原地留下一个浅坑。而刚才还坐在上面嚣张不可一世的冥帝朱友珪……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者说,只剩下一些散落在坑洞周围、冒着青烟的残肢断臂和破碎的龙袍碎片。
四分五裂!字面意义上的四分五裂!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完全无法理解的攻击方式和恐怖效果惊呆了!
李星云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又看看挡在自己身前、面色平静(其实是吓的)的范林,脑子一片空白。
姬如雪、陆林轩握剑的手僵在半空,美眸圆睁,充满了难以置信。
上官云阙忘了捏兰花指,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就连一直隐藏在阴影中的温韬,也忍不住探出头,脸上写满了骇然。
而站在大殿中央的袁天罡,那万年不变的身影,似乎……极其细微地……晃动了一下?他那张被面具覆盖的脸,第一次……或许也是三百年来第一次,转向了范林的方向。面具下那双深邃如同星空的眼眸,清晰地闪过一丝……愕然?
他甚至没有去看朱友珪的“下场”,目光直接锁定了范林,以及他手中还残留着硝烟气息的……那个奇怪的铁疙瘩(拉环还在他手里)。
孟婆(石瑶)也彻底愣住了,准备好的后续台词和动作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范林感受着背后那道冰冷、探究、仿佛能将他灵魂冻结的目光,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强作镇定,将手中的拉环随手丢掉,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对着袁天罡的方向,躬身一礼,语气尽量平稳:
“大帅,逆贼朱友珪,已然伏诛。此等跳梁小丑,岂劳大帅亲自出手?晚辈代劳了。”
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袁天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让范林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放在显微镜下。
成功了?还是……玩脱了?
范林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