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街一如既往地热闹,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餐厅和咖啡厅里,谈笑声此起彼伏。刘洛河带着两人拐进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店面不大,但胜在安静,老板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见他们进来只是点了点头,继续低头擦拭杯子。
“你俩吃啥?”陈炎一屁股坐下,笑嘻嘻地问。
“随便。”刘洛河简短地应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计算什么。
沈歌扫了眼菜单,直接合上:“三份招牌套餐,加两杯冰水。”
老板头也不抬,只是向后厨喊了一声:“三份招牌。”
夜昼飘到刘洛河对面的座位上,双腿盘起,悬浮在椅子上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四周:“人类进食的场所,比想象中要热闹。”
刘洛河没回应她,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暗红色的药丸,迅速吞了下去。陈炎瞥见了,眉头一皱:“吃的什么东西?”
“药,而已。”刘洛河淡淡道。
“药?”沈歌冷冷地看过来,“那颜色可不像什么正经药。”
刘洛河抬眸,黑沉沉的瞳孔直视她:“别管太多。”
气氛瞬间凝固。
陈炎干笑两声,试图缓和:“哎呀,吃饭吃饭,饿死了都……”
幸好,老板适时地端上了三份热气腾腾的套餐——烤得恰到好处的牛排、淋着酱汁的意面、一碗浓汤和几片面包。食物的香气瞬间冲淡了刚才的紧张感。
陈炎二话不说,抓起刀叉就开始大快朵颐。沈歌虽然仍有疑虑,但也没再追问,低头安静地吃了起来。
刘洛河拿起叉子,刚准备进食,夜昼突然凑近,长发垂落在他肩头:“汝的左眼,又开始不稳定了。”
他手指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切肉,但动作明显比平时慢了几分。
就在三人安静用餐时,店门被推开,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儿。”
籽程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睡眼惺忪的时雨。
陈炎嘴里塞满食物,含混不清地打招呼:“哟,籽程来查岗了?”
籽程轻笑一下,直接拉开椅子坐下:“你们三个,去地牢也不提前说一声?要不是我查了记录,都不知道你们进了c-17。”
刘洛河头也不抬:“训练而已,没必要汇报。而且早上我说过了”
籽程眯起眼睛:“是吗?对了,那个地牢不太安全,最近几个月地牢的监测波动都在不断上升,你们去的c级地牢已经到了b级地牢的水准了。”
刘洛河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仪器故障吧。”
时雨原本懒洋洋地靠在门边,闻言突然睁开眼,目光锐利地扫向刘洛河:“你撒谎。”
空气再次凝固。
沈歌放下叉子,平静地开口:“确实遇到了异常,但已经解决了。”
籽程皱眉:“你们三个对付b级?”
陈炎咧嘴一笑:“怎么,不信我们?”
籽程盯着刘洛河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算了,人没事就行。”他转头对老板说道:“再加两份套餐。”
时雨慢悠悠地走过来,在刘洛河旁边的位置坐下,单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脸色很差。”
刘洛河没理她,只是低头继续吃饭。
夜昼飘在两人之间,目光在时雨和刘洛河之间来回扫视,若有所思。
饭局在略显诡异的气氛中结束。走出餐厅时,夕阳已经西斜,将学院的建筑染成橘红色。
籽程伸了个懒腰:“行了,我得回去赶文题。你们几个,别再去危险的地方瞎逛。”
陈炎笑嘻嘻地挥手:“知道啦,慢走!”
籽程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时雨却没动,依旧站在刘洛河身旁,目光深沉。
“你不走?”刘洛河终于开口。
时雨轻笑一声:“我有话问你。”
沈歌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我们先回去了。”
陈炎还想说什么,被沈歌一把拽走。
夜昼飘在刘洛河身后,长发在夕阳下泛着微光:“有戏看喽。”
夕阳的余晖洒在石板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街角的行人渐渐稀少,只剩下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时雨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落在远处的钟楼上,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丝试探:“你还记得自己的小时候吗?我小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坐在屋顶上看星星。”
刘洛河沉默了一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药丸的残渣:“不记得。”
时雨侧过头,盯着他的侧脸:“那时候我总说,星星比人可靠,至少它们不会突然消失。”
刘洛河的嘴角微微绷紧,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小时候的事,没什么必要提。”
时雨轻笑一声,眼神却渐渐认真起来:“因为我想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你要丢下我们。”
刘洛河终于转过头,黑沉沉的眸子直视她:“我没有丢下任何人,只是选择了自己的路。”
“自己的路?”时雨微微眯起眼,“就是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样子?连吃个药都要偷偷摸摸?”
刘洛河的眼神冷了下来:“这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时雨向前一步,声音压低却带着压抑的怒意,“刘洛河,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照顾的你。”
刘洛河语气依旧冷淡:“你自己要的。”
时雨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是啊,我自己要的。可有些人,偏偏活在过去里不肯出来。”
刘洛河没有回应,只是移开了视线。
不远处,拐角后的阴影里,陈炎和沈歌屏息凝神地听着。陈炎压低声音:“哇,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沈歌冷冷瞥了他一眼:“闭嘴,继续听。”
夜昼飘在两人头顶,托着下巴,一脸兴致盎然:“人类的感情纠葛,果然比戏剧还有趣。”
沉默片刻,时雨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刘洛河,你到底在瞒什么?那个药是什么?你的左眼又是怎么回事?”
刘洛河闭了闭眼,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低声道:“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时雨嗤笑一声:“又是这句话。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所有人都推开?”
刘洛河睁开眼,目光深邃:“推开你们,是为了你们好。”
“少自以为是了!”时雨突然提高了声音,但很快又压下来,咬牙道,“你以为我们是需要你保护的弱者吗?”
刘洛河沉默。
时雨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刘洛河,我们……我们都是被「遗弃」的人,都是「Fixer」的小白鼠。我反抗过了,你呢?”
刘洛河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但表情依旧冷硬:“都过去了。”
时雨盯着他,眼眶微微发红,最终冷笑一声:“好,很好。既然你这么想划清界限,那我也不多管闲事了。”
她转身要走,刘洛河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时雨一愣,回头看他。
刘洛河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松开了手,他用一种只有自已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也在复仇……为了那些回不来的人。”
时雨皱眉:“什么?”
刘洛河没有再解释,只是转身离开,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孤寂。
拐角处,陈炎瞪大眼睛:“这就完了?没头没尾的,啥情况啊?”
沈歌若有所思:“他最后……说了什么?”
夜昼飘到两人面前,笑眯眯地说:“看来,你们的身上,藏着不少秘密呢。”
陈炎挠了挠头:“这下可麻烦了……”
沈歌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吧,回去再说。”
陈炎跟上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刘洛河离去的方向,小声嘀咕:“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街灯一盏盏亮起,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