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的异色瞳孔剧烈颤抖着,她紧紧抱着刘洛河,鳞片覆盖的手指轻轻抚过他左眼那道狰狞的伤痕。泪水混合着血丝从她脸颊滑落,在鳞片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谢谢……”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是被碾碎的玻璃。
沈歌单膝跪在一旁,雷光掉落在地面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她死死咬着下唇,鲜血从嘴角渗出都浑然不觉。平日凌厉的凤眼此刻盈满水光,指尖凝聚的治愈雷光因为颤抖而不断溃散。
“该死的!”她突然扭头嘶吼,暴走的雷元素将天花板炸出一个焦黑的窟窿。
沈歌很讨厌这种无力感,一种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觉。
陈炎一拳砸在墙壁上,赤红剑刃将金属墙面熔出蛛网般的裂痕。他额角青筋暴起,向来张扬的红发都黯淡了几分。
“老子就该把那混蛋宰了……”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炽热的泪滴在赤红的剑上蒸发出白雾。
籽程的光元素护盾仍笼罩在刘洛河周身,金发少年跪坐在地,向来整洁的白大褂沾满血污。他不断将光元素注入刘洛河体内,可那些纯净的光芒总是被黑暗吞噬。
“不够……还不够……”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晶莹的泪珠接连坠落在刘洛河苍白的脸上。
白雪的治愈术已经施展到极限,纤细的手指因为过度消耗而泛白。她突然抓住花校长的衣袖,素来温柔的声音带着哭腔:
“校长,洛河的……心跳越来越弱了……”
舒澄的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她正用应急系统连接着刘洛河的生命监测装置。当看到屏幕上那条逐渐平缓的曲线时,手指硬生生捏碎了操作面板。
“醒过来啊!”向来冷静的嗓音染上哽咽,“求你了……”
花校长的白发无风自动,纯白魔杖在刘洛河上方划出繁复的符文。当发现那些治疗魔法都被黑暗排斥时,他素来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突然,他注意到零号怀中的少年指尖微微抽动。
“他听得见。”花校长突然说道,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瞬间安静,“你们说的话,他都听得见。”
仿佛回应这句话,刘洛河染血的睫毛轻轻颤动。零号立刻将他搂得更紧,鳞片与皮肤相贴处泛起微光。沈歌一把抓住他冰凉的手腕,雷光化作细小的暖流涌入经脉。陈炎也握住他的手腕,炽热的温度驱散着四周寒意。
“敢死的话就烧了你所有的书。”
籽程带着鼻音威胁,却小心翼翼擦去他脸上的血渍。白雪将最后一点治愈力量凝成星光,轻轻点在他心口。舒澄的手臂,稳稳托住她的后背。
花校长的魔杖终于亮起稳定的白光,在众人交织的视线中,他郑重地划下最后一个符文。
“活下去。”校长的话语化作实体没入刘洛河胸口,“这是「希望」。”
实验室的破洞外,一缕晨光穿透云层。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少年苍白的脸庞,依旧是如此的平静。
……
刘洛河的意识不断下沉,仿佛坠入一片无边的深海。黑暗中传来熟悉的潮汐声,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冥想空间的星空之下。
“汝这次可真是闹得够呛。”夜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刘洛河转身,看到夜昼正倚在那棵巨大的樱花树下。漆黑的长发垂落肩头,紫色的瞳孔在星光下流转着不同的光彩。她手里把玩着一片飘落的花瓣,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抱歉,让你失望了。”刘洛河轻声说,声音在冥想空间里显得有些空灵。
夜昼挑了挑眉,随手将花瓣抛向空中。那片粉色的花瓣在飘落的瞬间化作点点星光。
“失望?”她轻笑一声,“吾只是在计算汝这次又欠了吾多少人情。”
刘洛河走到树下,仰头看着漫天飘落的樱花。这里的每一片花瓣都承载着一段记忆,在星光下闪烁着不同的色彩。
“外面那些人……”夜昼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哭得可真难看。”
刘洛河微微一怔,随即苦笑。他能感受到外界的一切——零号颤抖的拥抱,沈歌失控的雷光,陈炎灼热的泪水,籽程不断注入的光元素……每一个细微的触感都清晰地传递到冥想空间。
“特别是那个籽程,”夜昼撇撇嘴,“说什么烧了汝所有的书……真是幼稚的威胁。”
刘洛河忍不住笑出声,却牵动了伤口,一阵剧痛让他皱起眉头。夜昼的表情立刻变了,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刘洛河的手腕。
“别动!”夜昼厉声道,紫色瞳孔中闪过一丝慌乱,“汝知不知道汝的灵魂现在就像个快破碎的瓷娃娃?”
刘洛河低头,看到自己的灵体上布满了裂痕,那些伤痕中不断渗出黑色的雾气。夜昼的手掌覆在他的伤口上,银白色的光芒缓缓渗入。
“他们……都在等我回去。”刘洛河轻声说。
夜昼的动作顿了一下,冷哼一声:“回去送死吗?汝现在的状态,连只E级魔兽都打不过。”
樱花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无数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冥想空间的天空开始扭曲,外界的呼唤声越来越清晰。
“看来汝的时间不多了。”夜昼松开手,后退一步,“那个老头的符文开始起效了。”
刘洛河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正在拉扯他的意识。他看向夜昼,发现对方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
“夜昼,我……”
“别废话了。”夜昼打断他,转身背对着刘洛河,“记住,下次再这么乱来,吾就亲自接管汝的身体。”
刘洛河还想说什么,但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溶解。在意识彻底抽离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夜昼转过头,紫色瞳孔中映着漫天星光,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
“等汝。”
这句话随着飘落的樱花一起,轻柔地消散在星光之中。
刘洛河的眼睑像是灌了铅,每一次试图睁眼都耗尽全身力气。当视线终于聚焦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零号那双异色瞳孔——左眼如融化的黄金,右眼似深邃的紫晶。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
“欢……迎……回来。”
零号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颤抖。她鳞片覆盖的手指悬在半空,想触碰又不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