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曦学院季度赛正式开幕。
主竞技场人声鼎沸，巨大的环形看台座无虚席。各色公会的旗帜飘扬，学员们兴奋的议论声汇成嘈杂的声浪。场地中央是四个被能量屏障分隔开的方形擂台。
籽程一行人出现在入口时，依旧吸引了不少目光。刘洛河的绷带，陈炎的创可贴，沈歌生人勿近的气场，都让他们显得格格不入。
“啧，真是看猴戏。”陈炎不爽地嘀咕。
“专注比赛。”籽程低声道，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看台，似乎在寻找什么。
广播响起，宣布第一轮比赛开始。选手们依次入场。
沈歌的比赛在b擂，率先开始。她的对手卡米尔一身白色制服，神情倨傲。
“谜匣社的？听说你们专惹麻烦。”卡米尔抬手，周身气流开始旋转，“让我来教教你们规矩。”
沈歌一言不发，只是微微伏低身体。
裁判挥手：“比赛开始！”
卡米尔率先发动攻击，双手一推，数颗压缩空气弹呼啸而出，封锁了沈歌的闪避路线。沈歌身影一晃，竟如鬼魅般贴着空气弹的缝隙掠过，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残影。
“什么？”卡米尔一惊，连忙后撤，试图拉开距离制造真空地带。
但沈歌已然近身！匕首并未出鞘，只是用刀鞘精准地点在卡米尔的手腕和脚踝处。每一次点击都伴随着气流的溃散和卡米尔的痛哼。她的动作简洁、高效，毫无花哨，完全是为了瓦解对手战斗力而存在。
不到十秒，卡米尔瘫倒在地，手腕脚踝酸痛不已，凝聚的空气之力彻底消散。
“胜者，b组7号，沈歌！”裁判高声宣布。
观众席一片哗然。很多人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沈歌面无表情地走下擂台，回到同伴身边。
“漂亮！”陈炎欢呼一声。
“对手太依赖能力，体术糟糕。”沈歌淡淡评价。
“不过，洛河教的不规则打法挺好用，只是在这种人身上，没怎么适发出来。”
刘洛河闻言，缠着绷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臂。“能意识到这一点，说明你已经掌握了精髓。真正的战斗，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
接着是陈炎的比赛。正如预料，对手豪尔赫防御极强，皮肤硬化后如同覆盖了一层岩石。陈炎的猛攻打在他身上砰砰作响，却一时难以突破。
“没用的！你破不了我的防御！”豪尔赫大吼着，像一头蛮牛冲向陈炎。
陈炎咧嘴一笑，突然改变策略，不再硬碰硬，而是利用敏捷绕到侧面，一脚精准地扫在豪尔赫的腿上关节。豪尔赫下盘不稳，一个踉跄。陈炎抓住机会，跃起，手肘带着全身重量狠狠砸在对方后颈，硬化皮肤覆盖遗忘到的薄弱点！
豪尔赫闷哼一声，轰然倒地，晕了过去。
“胜者，A组3号，陈炎！”
陈炎得意地跳下擂台，拍了拍手：“搞定！皮再厚也有弱点嘛。”
籽程拍了拍他的肩，目光却始终带着一丝凝重。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c擂台的裁判正在喊号：“c组5号，籽程，c组8号西维尔，请上场！”
籽程深吸一口气，走向擂台。刘洛河突然开口：“小心点。”
籽程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举了下手表示听到。
擂台上，西维尔早已站定，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脸上挂着灿烂无害的笑容。
“籽程同学，又见面了。”他语气轻快，“开学考试的‘关照’，我可一直记得呢。”
籽程推了推眼镜，平静地道：“比赛而已，不必客气。”
“呵呵，说得对。”西维尔笑容更深，眼底却毫无笑意，“只是比赛。”
裁判挥手：“开始！”
几乎在瞬间，籽程眼前的景象就变了。擂台、观众、天空全部消失，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只有对面西维尔的身影散发着微光，那双眼睛变成了旋转的旋涡。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西维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次，可不会让你轻易逃掉了。”
看台上，刘洛河等人看到的是籽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西维尔也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但在刘洛河的左眼中，他能看到一股扭曲的能量场将籽程彻底包裹，籽程自身的能量波动正在剧烈起伏。
“是幻术。”刘洛河沉声道。
“籽程能破解吗？”白雪担心地问。
“他能。”刘洛河的语气肯定，但绷带下的手指悄然握紧。他左眼的灼痛感在感知到那股幻术能量时，变得更加明显了。
幻境中，籽程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各种恐怖的幻象开始滋生，试图冲击他的精神防线。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幻术依托于五感……那么，切断就好了。”他低声自语，双手张开，放松下来，心中回荡着四个字，「静心，凝神」。
一股清明的感觉像泉水一样徘徊在体内，暂时驱散了部分眩晕感。他缓缓睁开眼，无视周围恐怖的幻象，目光精准地锁定了现实中西维尔的本体位置，通过能量流动的细微差别判断而出。
“找到你了！”籽程低喝一声，猛地朝某个方向冲去，光元素汇聚在手中，一拳挥出！
现实擂台上，静止不动的籽程突然暴起，拳头直冲西维尔面门！
西维尔笑容一僵，显然没料到籽程能这么快找到破绽并发动实质攻击。他急忙后撤，幻术出现了瞬间的波动。
就是现在！籽程变拳为掌，指尖萦绕着微弱的光芒，直接点向西维尔的双眼。
西维尔大惊，猛地偏头躲闪。籽程的手指擦着他的眼角掠过。
“啧！”西维尔啐了一口，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幻术解除，两人重新出现在擂台上，呼吸都有些急促。
“小看你了。”西维尔抹了下眼角，那里微微泛红。
“彼此。”籽程气息微乱。刚才强行突破幻术，对他的消耗不小。
观众们这才反应过来，爆发出惊呼和议论。
西维尔不再废话，眼神一厉，双眼再次泛起诡异的光芒。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制造大范围幻境，而是将力量集中！
籽程瞬间感到右臂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被硬生生折断！视觉和痛觉的双重欺骗让他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动作变形。
“籽程！”台下陈炎惊呼。
刘洛河的左眼能看到，一股凝实的幻术能量如同毒针般刺入籽程的右臂。
“呃……”籽程闷哼一声，左手死死按住剧痛的右臂，单膝跪地。
西维尔慢步走近，笑容残忍：“认输吗？或者，我真的折断它？”
籽程抬起头，汗水从额角滑落，镜片后的眼神却异常锐利：“你……太依赖你的幻术了！”
他猛地抬起左手，之前汇聚光元素的手掌，这时悄然扣在指间的细小金属片，一枚磨得极亮的金属碎片，精准地将看台上反射的阳光，聚焦折射，瞬间打入西维尔因胜券在握而略微松懈的双眼！
强光刺目！西维尔惨叫一声，猛地捂住眼睛，幻术瞬间崩溃。
籽程右臂的剧痛立刻消失。他如同猎豹般弹起，左腿一记凌厉的扫堂腿，将暂时失明、失去平衡的西维尔狠狠扫倒在地！紧接着，他的手刀停在对方颈侧。
“胜者，c组5号籽程！”裁判高声宣布，语气带着惊讶。
全场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声浪！
籽程喘着气，走下擂台，脚步有些虚浮。刘洛河伸手扶了他一把。
“干得好。”刘洛河道。
籽程笑了笑，脸色苍白：“取巧而已。他的幻术……更强了。”他心有余悸。
这时，广播响起：“d组1号，刘洛河，罗伊，请到第四擂台准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刘洛河身上。
刘洛河松开籽程，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擂台。绷带在阳光下白得刺眼。
他的对手，那个看起来温和腼腆的三年级生罗伊，已经站在台上，有些紧张地搓着手。
刘洛河站定，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
裁判看了看双方，挥手：“比赛开始！”
罗伊似乎被吓了一跳，慌忙抬手。擂台上瞬间生长出数根青翠的藤蔓，如同灵活的绿蛇，缠向刘洛河的双脚。很标准的起手式。
刘洛河甚至没有移动。他只是静静地站着。
藤蔓轻易地缠住了他的脚踝。
罗伊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下一秒，那喜色就凝固了。
所有接触到刘洛河皮肤，甚至是裤脚的藤蔓，几乎在瞬间枯萎、发黑、碎裂，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化为黑色的灰烬飘散。
“什么？！”罗伊惊恐地瞪大眼睛。
看台上也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刘洛河缓缓抬起右手，一缕极其稀薄的漆黑诡异如同扭曲的细烟，萦绕在他的指尖。那不是元素力，而是某种更深邃、更不祥的东西。
绷带之下，左眼的灼痛达到顶峰，黑色的粘稠液体不断渗出，浸湿了纱布。
他看向对手，声音低沉平静：“还要继续吗？”
罗伊看着那缕让人心悸的黑色能量，又看了看刘洛河被绷带遮住的左眼，脸色煞白，猛地后退一步，连连摇头：“不……不打了！我认输！裁判我认输！”
裁判也愣了几秒，才赶忙宣布：“胜、胜者，d组1号，刘洛河！”
比赛结束得快得超乎想象。
刘洛河收回手，指尖的黑烟消散。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下擂台。所过之处，周围的议论声都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种混杂着恐惧和好奇的寂静。
他回到同伴身边。陈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沈歌的目光在他浸出黑色的绷带上停留了一瞬。籽程眉头紧锁。舒澄在电脑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白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时雨立刻拿着医药箱上前：“你的绷带……”
“回去再说。”刘洛河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第一轮比赛，全员晋级。
但每个人心头都笼罩着阴云。刘洛河身上那不祥的力量，都预示着接下来的比赛绝不会顺利。
刘洛河抬起头，目光扫过喧闹的看台。某个瞬间，他似乎瞥见一个戴着眼镜、嘴角含笑的人在远处看着他，随即消失在人群里。
真的……只是运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