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深被紧急转往条件更好的县人民医院进行后续治疗。凌玥作为他的“特别医疗顾问”,以及需要观察其救治手段后续效果的理由,一同前往。
县人民医院比起公社卫生所,自是气派不少,一栋三层的主楼,白墙红瓦,院子里人来人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步履匆匆,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霍霆深直接被安排进了条件最好的单人病房,由医院最好的外科主任亲自接手。
凌玥则被安排在隔壁一间空闲的处置室暂作休息。她深知霍霆深的伤势已无性命之忧,后续主要是西医的消炎、固定和康复,自己的任务基本完成,便也乐得清静,正好利用这段时间调息恢复,并整理脑海中从实验室复刻来的海量数据。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下午,凌玥正在处置室里对照着空间里复刻的资料,默默分析“惰神”病毒的分子结构,门外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惶急的哭喊声。
“医生!医生!快救救我们厂长!他突然就肚子疼得打滚,浑身冒冷汗啊!”
“让开!快送抢救室!”
“王主任呢?快找王主任!”
凌玥眉头微蹙,收起心神,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几名工人模样的壮汉,用门板抬着一个穿着中山装、面色蜡黄、痛苦蜷缩的中年男人,正慌慌张张地朝抢救室方向跑。后面跟着一个哭成泪人的中年妇女和一个面色焦急的秘书模样年轻人。
看那中年男人的气度和穿着,还有秘书随身携带的皮质公文包,显然不是普通百姓。
凌玥本不欲多事,正欲关门,却听到走廊那头传来外科王主任(正是负责霍霆深的那位)凝重的声音:
“急性阑尾炎?看这症状,恐怕已经化脓穿孔了!伴有感染性休克前兆!立刻准备手术!小张,去通知麻醉科!”
“王主任,李厂长他……他有严重的心脏病史,麻药风险极高!而且现在血压不稳,手术风险太大了!”另一个年轻医生的声音带着焦虑。
“那怎么办?不手术,穿孔引起腹膜炎,一样是死路一条!”王主任的声音充满了棘手和无奈。
走廊里顿时被绝望的气氛笼罩,家属的哭声更加悲切。
凌玥听到这里,脚步顿住了。急性阑尾炎化脓穿孔,伴有心脏病史……在这个医疗条件有限的年代,这几乎是一个死局。手术,可能死在手术台上;不手术,必死无疑。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几种应对方案。西医风险太高,或许……可以试试古法?
她并非圣母心泛滥,但医者仁心,见死不救有违她的准则。而且,若能救下此人,或许……能在县城打开一点局面,为日后行事行个方便。
想到此,她不再犹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王主任。”凌玥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正在焦急商讨的几位医生耳中。
王主任回头,看到是凌玥,愣了一下。他知道这个年轻姑娘是跟着那位重伤的团长来的,似乎懂些医术,但具体深浅并不清楚。“凌玥同志?有事?”
“这位病人的情况,我刚才听到了。”凌玥目光平静地看向担架上痛苦呻吟的李厂长,“如果信得过,或许我可以试试用古法针刺麻醉,配合特殊方剂,暂时控制病情,为他争取手术条件。”
“什么?针刺麻醉?”王主任和他身边的医生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怀疑和不可思议。针刺麻醉他们听说过,但那更多是用于一些小手术或者镇痛辅助,用于这种急腹症大手术,还是给有心脏病的危重病人用?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小姑娘,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病人情况危急!”旁边一个年轻医生忍不住出声呵斥。
李厂长的家属也狐疑地看着凌玥,见她如此年轻,更是满脸不信任。
凌玥没有理会他们的质疑,目光直接看向王主任,语气笃定:“王主任,病人现在的情况,常规手段风险极高。我的方法,至少有五成把握能稳住他,降低手术风险。若不成,再行手术,情况也不会更坏。何不一试?”
王主任看着凌玥那双清澈而自信的眼睛,又想起霍霆深那堪称奇迹的稳定伤势(他私下检查过,对那金针渡穴的手法惊为天人),心中天人交战。最终,医者的责任和对凌玥那神秘医术的一丝好奇占据了上风。
“你需要什么?”王主任沉声问道,算是默许了。
“一间安静的房间,我的针囊,还有纸笔。”凌玥言简意赅。
很快,李厂长被抬进了一间空置的检查室。凌玥让闲杂人等都出去,只留下王主任和一名护士在旁边观摩协助。
她先是用银针,精准地刺入李厂长几个安神定痛的穴位,缓解其剧烈的疼痛和紧张情绪。随后,她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用空间药材配置的强效消炎解毒药粉,用温水调和后,小心喂服。
接着,才是关键!她凝神静气,内力灌注指尖,捻起数根长针,手法快如闪电,分别刺入李厂长头面、胸腹及四肢的特定穴位!这一次,她施展的并非吊命的金针渡穴,而是更为精妙的“麻沸散”古法针刺麻醉术!以内力催动针效,暂时阻断和调节特定区域的神经传导,达到类似麻醉的效果,却又大大减轻了对心脏和全身循环的负担!
王主任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妙迅捷的针法,那落针的精准和沉稳,简直不像一个年轻人能做到的!更让他震惊的是,随着银针的刺入,李厂长原本因剧痛而紧绷的身体竟然真的逐渐放松下来,痛苦的呻吟也变成了平稳的呼吸,甚至……似乎睡着了?!
这怎么可能?!
半小时后,凌玥起出银针。李厂长虽然依旧虚弱,但腹痛已然大减,生命体征趋于平稳,血压也回升到了安全范围!
“可以准备手术了。”凌玥对一脸震撼的王主任说道,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我的针法和药物,能为他争取两个小时相对稳定的手术窗口期。”
王主任如梦初醒,立刻指挥护士:“快!送手术室!通知麻醉科,准备最小剂量的麻药,以辅助为主!”
手术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两个小时后,李厂长被推出了手术室,阑尾已切除,脓液清理干净,生命体征平稳。
当王主任走出手术室,对着焦急等待的家属说出“手术成功,厂长脱离危险”时,家属们喜极而泣,对着王主任千恩万谢。
王主任却连连摆手,目光复杂地看向一直安静等在外面的凌玥,由衷地感叹道:“别谢我,要谢,就谢这位凌玥同志吧!要不是她用神奇的针灸和药方稳住了厂长,争取了时间,这台手术……唉,后果不堪设想啊!”
家属和那位秘书这才恍然,纷纷围住凌玥,感激涕零。
秘书更是紧紧握住凌玥的手:“凌玥同志!太感谢你了!你可是我们厂长,不,是我们全县的大恩人啊!你放心,这份恩情,我们一定重重报答!”
凌玥淡然一笑,宠辱不惊:“医者本分,不必挂齿。”
此事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县医院,甚至惊动了院领导。一位能让危重心脏病患者在急性腹膜炎下平稳接受手术的“神医”,竟然如此年轻!还是用的近乎失传的古法针灸!
之前那位呵斥过凌玥的年轻医生,再见到她时,已是满脸羞愧和敬佩。
而那位被救的李厂长,醒来后得知详情,更是对凌玥感激不尽,特意让秘书前来,除了丰厚的谢礼,更是郑重表示:“凌医生,以后在县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李某人,绝无二话!”
凌玥的名声,借着这次意外出手,终于不再局限于红旗屯和军方内部,真正在县城这片更广阔的天地,投下了一颗分量不轻的石子,激起了不小的涟漪。她知道,这份“名”,在未来,或许能转化为意想不到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