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在耳边呼啸,身后是邪煞刺耳的尖啸和守备府越来越近的追兵呼喝。清风和乌老头将速度提到了极致,在狭窄的巷道中亡命奔逃。
“他娘的,点子扎手!”乌老头边跑边骂,回头瞥了一眼那紧追不舍的黑气邪煞,以及后方影影绰绰的火把光芒。
清风眼神锐利,大脑飞速运转。硬拼是下下策,一旦被缠住,陷入重围,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利用这城中的复杂环境!
“分开走!”清风低喝一声,猛地将一张破邪符向后甩出,金光一闪,暂时阻了那邪煞一瞬,“老地方汇合!”
乌老头会意,毫不犹豫地一个翻滚,钻进了旁边一条更窄的、堆满杂物的死胡同,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阴影里。他对这江州府的巷陌可比清风熟悉多了。
清风则继续沿着主巷前冲,同时手中扣住了另一张符箓——并非攻击符,而是他近来琢磨出的一个偏门小玩意儿,效果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此刻或许有用。他体内《青帝木皇功》内力流转,虽未大成,却让他身法更显轻盈,对气机的感应也越发敏锐。他能感觉到,除了身后的邪煞和守备府护卫,侧前方似乎也有几道隐晦而强横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
“还有伏兵?”清风心念电转,是那鬼面邪修的同伙?还是……狄虏的人?
就在他即将冲出巷口,踏入另一条较为宽阔的街道时,侧前方黑暗中,猛地蹿出三道黑影!这些人身着紧身黑衣,手持弯刀,动作矫健狠辣,眼神凶悍,正是狄虏武士的打扮!他们显然早已在此埋伏,此刻呈品字形向清风包抄而来,封死了他前冲和左右闪避的空间!
前有狼,后有虎!
清风瞳孔一缩,瞬间陷入绝境!他毫不犹豫,将一直扣在手中的那张偏门符箓——名为“五谷轮回之气”的符箓,猛地激发,目标却不是人,而是紧跟他脚边、同样玩命狂奔的来福!
“噗——”
一声轻微闷响,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浓郁农家肥气息的黄绿色气体,突兀地将来福笼罩!来福显然也没料到这出,狗眼一瞪,下意识地张嘴欲吠,却吸入了不少那气体。
“嗷……呜?” 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呜咽,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猛地一颤!
“噗嗤——噗噜噜——”
一阵极其不雅、却又带着某种奇异节奏的声音,从来福身后爆发出来!伴随着这声音,一股比之前符箓效果猛烈十倍、颜色更深、气味更加“醇厚”的黄绿色烟尘,如同毒气弹般喷射而出,精准地笼罩了迎面冲来的三名狄虏武士!
这变故太过突然,太过匪夷所思!三名训练有素的狄虏武士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猝不及防之下,被那浓郁的“五谷轮回之气”劈头盖脸罩个正着!
“咳咳!呕——!”
“什么鬼东西?!”
“我的眼睛!”
刺鼻辣眼的气味瞬间剥夺了他们的视觉和嗅觉,强烈的生理不适让他们胃里翻江倒海,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阵型大乱,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横流。
就连紧追在清风身后的那团邪煞,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蕴含生灵浊气的“攻击”弄得一滞,黑气翻滚的速度都慢了几分。
清风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混乱!他强忍着自己也有些反胃的冲动,脚下猛地发力,青锋剑出鞘,剑光如电,直刺向中间那名被熏得晕头转向的狄虏武士咽喉!
噗嗤!
剑尖精准地没入,那名狄虏武士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另外两名武士虽受影响,但凶性不减,勉强挥刀砍来。清风步法灵动,侧身避开刀锋,剑随身走,划过一人手腕,又点向另一人肋下,虽未致命,却也让他们攻势一缓。
而此刻,守备府的追兵也终于冲到了巷口,与剩下的两名狄虏武士以及那团重新扑上来的邪煞撞了个正着!
“是狄虏!”
“他们是一伙的!拿下!”
守备府护卫不明就里,只见狄虏武士和那“刺客”(清风)以及诡异的黑气混战在一起,下意识地便将他们也当成了敌人,顿时刀枪并举,加入了战团。
场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清风、狄虏武士、守备府护卫、那无差别攻击的邪煞,在这狭窄的街道上混战起来。兵刃碰撞声、呼喝声、狄虏的咒骂声、邪煞的尖啸声、以及来福偶尔因为紧张又不小心泄露的“噗噗”声交织在一起,古怪而又激烈。
清风压力大减,他如同游鱼般在混乱的战团中穿梭,不求杀敌,只求自保和制造更大的混乱。他看准机会,又是一张破邪符打出,金光射向那邪煞,将其注意力再次引向守备府护卫密集的地方。
“妖孽受死!”
“挡住它!”
守备府护卫们何曾见过这等邪物,一时间手忙脚乱,伤亡骤增。
那两名狄虏武士也被守备府的人缠住,脱身不得,气得哇哇大叫。
清风趁此机会,猛地虚晃一剑,逼开一名挡路的护卫,身形一矮,如同狸猫般钻进了旁边一条堆满泔水桶的臭巷,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他并没有立刻远遁,而是绕了一个圈子,悄无声息地攀上一处较高的屋顶,冷冷地俯瞰着下方的混战。
只见那邪煞在人群中左冲右突,黑气沾染者无不面色发青,动作迟缓。守备府护卫死伤惨重,两名狄虏武士也浑身挂彩,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夜空!一道黑影如同大鸟般从守备府方向掠来,正是那鬼面邪修!他显然察觉到了阵法异动和此地的混乱,亲自赶来了!
鬼面人看到现场一片狼藉,狄虏武士陷入重围,邪煞也在无差别攻击,不由得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他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那肆虐的邪煞猛地一颤,仿佛受到无形牵引,舍弃了其他人,化作一道黑气,倏地缩回了鬼面人袖中。
“废物!”鬼面人看了一眼伤亡惨重的守备府护卫和奄奄一息的狄虏武士,冷哼一声,也顾不上追击清风,身形一晃,便带着那团收敛的黑气迅速退走,显然不想在此地过多暴露。
剩下的守备府护卫惊魂未定,看着满地狼藉和同伴的尸体,以及那两个重伤的狄虏武士,面面相觑。
“抓……抓住他们!”一名小头目反应过来,指着狄虏武士喊道。
一场莫名其妙的混战,以狄虏武士被俘、守备府损失惨重、邪修退走、清风成功脱身而告终。
清风在屋顶上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丝冷意。水,已经搅浑了。守备府抓到了狄虏细作,刘守备除非是傻子,否则不可能不对“闹鬼”之事和身边的护卫产生怀疑。而那鬼面邪修和其背后的转运使,计划必然被打乱。
他不再停留,身形融入夜色,向着与乌老头约定的汇合点潜去。
回到那破旧的小客栈,乌老头已经先一步回来了,正心有余悸地灌着凉茶,慧明和悟净也紧张地等待着。
“他奶奶的,差点就回不来了!”乌老头看到清风,长舒一口气,“你小子没事吧?刚才那动静……啧啧,够劲!”
清风简单将后续情况说了一遍,隐去了对来福使用那尴尬符箓的细节,只说是用计制造混乱脱身。
慧明听闻狄虏被俘,守备府生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此乃意外之喜。经此一事,那幕后之人必不敢再轻易动用邪术,刘守备若能醒悟,或可避免城防图泄露之祸。”
“但我们也暴露了。”清风冷静道,“守备府和那邪修都知道有人窥破了他们的秘密,必会加紧追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弄清孩子和枯荣前辈的事,然后离开江州府。”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浑水摸鱼,风险与机遇并存。接下来,或许该从被俘的狄虏武士身上,或者那位同样“闹鬼”的赵员外家,寻找新的突破口了。这江州府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