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狭小,月光从屋顶破洞漏下,映出疤脸狼狰狞的脸和周围土匪们嗜血的眼神。
清风单手持剑,剑尖微垂,气息内敛。他知道不能久战,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等更多土匪闻声赶来,或者引来黑水城其他势力,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装神弄鬼!给我上!”疤脸狼被清风那平静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厉声喝道。
两名土匪立刻挥舞钢刀,一左一右扑了上来!
清风眼神一凝,不退反进!脚下灵猿步发动,身形如同鬼魅般从两把钢刀的缝隙中切入,青锋剑化作一道青色寒光,如同毒蛇吐信!
噗!噗!
两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两名土匪的动作骤然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喉咙,那里各自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鲜血正汩汩涌出。他们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软软倒地。
快!准!狠!
一剑双杀!
疤脸狼瞳孔猛缩,脸上的刀疤都扭曲起来:“点子扎手!一起上!”
剩下的五名土匪也被清风这雷霆手段震慑,但仗着人多,还是嚎叫着一起冲上,刀棍齐下,封死了清风所有闪避空间!
清风深吸一口气,体内那点可怜的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尽数灌注到青锋剑中!他能感觉到经脉传来阵阵刺痛,这是内力超负荷运转的征兆!
但他别无选择!
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他没有再施展灵巧的身法,而是将青锋剑在身前划出一道浑圆的弧线!
嗡!
一声轻微的剑鸣!
一道淡青色的、肉眼依稀可见的弧形气劲,骤然从剑锋上迸发而出,如同水波般向外扩散!
剑罡!虽然极其稀薄,范围不过身周一尺,但这确实是内劲外放形成的剑罡!是内劲修为达到一定火候,并且对剑法有相当领悟才能勉强触及的门槛!
嗤嗤嗤——!
袭来的钢刀铁棍撞上那淡青色气劲,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去势骤减,甚至被震得偏向一旁!持械的土匪们更是感觉手臂剧震,虎口发麻!
“剑罡?!不可能!你才多大年纪!”疤脸狼失声惊呼,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能发出剑罡,哪怕再微弱,也意味着对方在内劲修为和剑道领悟上,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就在所有土匪被这突如其来的剑罡震慑,动作一滞的瞬间!
清风动了!
他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刚才那一下消耗巨大。但他眼神冰冷如霜,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身形如风,剑光再起!
青锋剑化作数道残影,精准地点向因武器被震偏而空门大露的土匪们!
噗噗噗!
又是三声闷响!三名土匪心口或咽喉中剑,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地毙命!
转眼之间,八名土匪只剩下疤脸狼和另外两个吓得面无人色的喽啰!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疤脸狼又惊又怒,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但此时退缩也是死路一条!他狂吼一声,体内内劲毫无保留地爆发,手中钢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力劈华山般向清风当头斩下!这是凝聚了他全身功力的一刀!
另外两名喽啰也鼓起残勇,从侧面挥刀砍向清风腰肋!
面对这前后夹击,清风眼神一厉。他刚刚强行催发剑罡,内力已消耗大半,硬接疤脸狼这搏命一刀绝非明智之举。
电光火石间,他做出了选择!
只见他脚下步伐一变,不再是以往灵猿步的飘忽灵动,而是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如同醉酒般一个踉跄,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疤脸狼势大力沉的一刀,同时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扭曲,让侧面砍来的两刀也落了空!
醉仙望月步!这是他早期斩杀一个有点道行的猴妖时,系统爆出的一本身法残篇,一直觉得姿势太丑,不如灵猿步实用,只是粗略看过。此刻内力不济,灵猿步难以全力施展,这看似滑稽的步伐却歪打正着,避开了致命攻击!
疤脸狼一刀劈空,力道用老,身形难免一滞。
就是现在!
清风眼中寒光爆射,青锋剑如同黑暗中射出的冷箭,没有丝毫花哨,直刺疤脸狼因发力而微微敞开的胸膛空门!
这一剑,快!准!狠!凝聚了他剩余的全部内力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
疤脸狼根本来不及回刀格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点寒芒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不——!”
噗嗤!
青锋剑精准地刺入他的心窝,透背而出!
疤脸狼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狰狞凝固,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鲜血从口中涌出,最终带着无尽的悔恨,噗通倒地。
剩下的两名喽啰见三当家都被一剑毙命,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丢下武器,连滚带爬地向外逃去。
清风没有追击。他拄着剑,大口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体内传来阵阵虚脱感。连续高强度催动内力,尤其是强行激发那一下剑罡,几乎抽干了他。
他不敢停留,强提一口内力,迅速在疤脸狼和几名土匪尸体上摸索了一下,找到一些散碎银两和一块代表黑风寨身份的腰牌。他收起银两,将腰牌揣入怀中,或许有用。
然后他立刻从土屋后墙的破洞钻出,低唤一声:“来福!”
“呜……”轻微的呜咽声从不远处一堆废弃的砖石后传来。
清风心中一松,快步过去,只见来福正紧张地守在布袋旁,布袋里的孩子似乎被之前的打斗惊动,正发出细微的哼唧声。
“好样的,来福!”清风摸了摸来福的脑袋,赶紧将孩子重新绑回胸前。孩子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很快又安静下来。
必须立刻离开黑水城!疤脸狼死在这里,黑风寨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按照玉矶子地图所示,向着西南城门的方向潜行而去。
夜色深沉,黑水城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清风不敢走大路,只在阴影和小巷中穿行,避开了几波夜间巡逻的、不知属于哪方势力的队伍。
终于,在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时,他看到了那道低矮破败、甚至有几处坍塌的西南城墙。城门紧闭,但有守城的兵卒,不过看起来也是无精打采,抱着长矛打盹。
翻墙出去不难,但带着孩子和来福,目标太大。
清风略一思索,从怀里摸出从那几个土匪身上搜刮来的、约莫五六两散碎银子,用布包好,然后捡起一块石子,看准距离城门最近的一个打盹兵卒,手腕一抖!
石子精准地打在那兵卒的头盔上,发出“铛”一声轻响。
那兵卒一个激灵醒来,茫然四顾。
清风将那个小布包用力扔了过去,正好落在那兵卒脚边。
兵卒疑惑地捡起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顿时睡意全无,眼睛都直了。他警惕地左右看看,又抬头看了看城墙上方,最终飞快地将布包揣进怀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城门边,对着守门的同伴嘀咕了几句,又塞了点东西过去。
很快,那扇沉重的、需要数人才能推动的木门,竟然被他们悄悄拉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清风不再犹豫,身形一闪,带着来福迅速从门缝中钻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城外的晨雾之中。
直到远离黑水城,踏上西南方向的荒凉土路,清风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笼罩在晨雾中的混乱之城,心中没有多少脱离险境的喜悦,只有更深的紧迫感。
黑风寨、血莲教、朝廷……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而自己这点实力,还是太弱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地图,看向西南方向那连绵的、仿佛没有尽头的群山。
枯荣叟……希望能找到你。
他紧了紧胸前的包裹,孩子似乎睡得正香。
“走吧,来福。”
一人,一狗,一婴,再次踏上漫漫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