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的意识像是沉在冰水里。
直到建木核心处传来的剧烈能量碰撞声,才勉强撕开一道缝隙。
他踉跄着穿过最后一片缠绕的藤蔓。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建木的核心区域已被夷为平地。
幻胧的身影占据了半个场地。
她身着玄黑镶金的长袍,裙摆如墨汁般在空气中流淌。
手中那柄巨大的折扇展开时,扇面上浮现出无数扭曲的图案。
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撕裂空间的气浪。
她的面容姣好却冰冷,眼神里满是对众生的蔑视。
仿佛脚下的仙舟与众人,都只是她掌中的玩物。
而对抗她的,正是穹日思夜想的伙伴们。
景元将军身着银白战甲,手中长刀如银龙出海。
枪尖凝聚着璀璨的雷光。
每一次刺出都能逼得幻胧后退半步。
瓦尔特·杨站在一旁,有着三月她们的安全。
三月七站在景元身侧,手中的弓箭不断射出。
星则握着之前在雅利洛获得的岩枪。
最让穹震惊的,是丹恒。
他不再是平日里那个沉静的少年。
身形暴涨了几倍,青金色的龙角从额间凸起。
泛着珊瑚般的光泽。
身后一条长长的龙尾在空气中摆动,每一次甩动都能掀起狂风。
他手中握着一枚阴阳球。
那是属于“丹枫”的力量。
饮月君的力量,此刻正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丹恒……”
穹喃喃自语,喉咙发紧。
他能感觉到,丹恒身上的力量虽然强大。
却带着一种不稳定的狂暴,仿佛随时都会失控。
那是丹恒为了保护伙伴,强行唤醒的沉睡力量。
“哥!你怎么来了?快离开这里!”
星最先看到穹,她的声音里满是惊恐。
手中的岩枪险些掉落在地。
她想冲过来,却被幻胧一道气浪逼退。
只能眼睁睁看着穹站在原地,暴露在幻胧的视线范围内。
幻胧的目光果然转向了穹。
她上下打量着穹,像是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哦?又来一个送死的?星核的容器,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穹没有理会星的呼喊,也没有回应幻胧的嘲讽。
他的意识依旧混沌,脑海里“罗浮、重生、死亡”的声音还在回荡。
只是此刻。
那些声音变成了星的哭喊声、丹恒的怒吼声、三月七的担忧声。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星核正在发烫。
与悬浮在半空的黑色星核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那共鸣像是在召唤他,又像是在催促他——去战斗,去死亡。
他握紧拳头,朝着幻胧冲了过去。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强大的力量,只有一股孤注一掷的勇气。
支撑着他迈出脚步。
“哥!不要!”
星的哭喊撕心裂肺,她想冲过去拉住穹,却被景元死死按住肩膀。
景元的脸色凝重,他知道,此刻任何人靠近幻胧。
都只是徒劳的牺牲。
幻胧看着冲过来的穹,眼中的嘲讽更浓了。
她甚至没有正眼看向穹,只是轻轻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折扇。
一道黑色的气浪便如利刃般朝着穹的方向劈去。
那气浪带着毁灭的气息,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
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弱小的虫子,也配伤我?”
幻胧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穹的两侧。
左侧的人身着墨绿色的长袍,面容冷峻。
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身泛着淡淡的绿光——那是柳贯一。
右侧的人则穿着白色的长裙,长发及腰,眼神淡漠。
手中握着一把冰晶长剑,周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那是镜流。
星和三月七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
虽然不知道他俩是谁,但貌似可以帮到穹。
景元则是诧异,自己的师弟和师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罗浮?
为什么在这种紧急关头站出来?
然而,柳贯一却只是站在原地,手中的长剑没有丝毫挥动的迹象。
他的目光落在穹的身上。
眼神复杂,有警惕,有厌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期待着穹被幻胧的气浪击中,期待着穹彻底消失。
只有柳贯一自己知道,他心中的执念。
方源的复活,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与镜流之间的爱情,早已让他陷入其中。
他清楚,穹是方源复活的最后希望。
若是穹死了,方源就再也没有复活的可能。
他就能和镜流永远地在一起,再也没有任何阻碍。
所以,他选择了旁观。
他甚至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幻胧的攻击能够快一点。
再狠一点,彻底终结穹的生命。
镜流似乎察觉到了柳贯一的异常。
她侧过头,看向柳贯一,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但她没有多问,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冰晶长剑,准备随时出手相助。
可穹,却在此时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没有躲避,也没有抵抗。
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黑色的气浪朝着自己劈来。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释然。
或许,只有自己的死亡,才能终结这场无休止的危机。
或许,只有自己消失,伙伴们才能真正安全。
“哥!快躲开啊!”
星的声音已经嘶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挣脱开景元的手,朝着穹的方向冲去,却被丹恒一把拉住。
丹恒的眼中满是痛苦,他知道,此刻已经来不及了。
黑色的气浪瞬间击中了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闷哼。
穹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他身上的衣服被气浪撕裂。
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星僵在原地,手中的岩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她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穹,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三月七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总是虽然冷漠但温柔地保护她、陪她一起玩的穹,就这样倒下了。
丹恒周身的龙威瞬间暴涨。
青金色的龙角变得更加耀眼,他发出一声愤怒的龙吟。
手中的阴阳珠光芒大盛。
他的眼神里满是血丝,心中的痛苦与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瓦尔特·杨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看着地上的穹,眼中满是愧疚。
他没能保护好穹,没能履行对星的承诺。
这份愧疚,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在他的心头。
景元将军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脸上的表情依旧凝重,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悲痛。
他知道,穹的死,是星穹列车的损失。
幻胧看着地上的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自量力的东西,终于消失了。”
而柳贯一则在心中暗自狂喜。
他紧紧握着镜流的手,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那块巨石终于落地了。
方源复活的最后希望没了,他和镜流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
他甚至忍不住在心中默念:
“太好了,穹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镜流感受到了柳贯一手中的力道。
也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狂喜。
她皱起眉头,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她没想到,柳贯一竟然会因为一个人的死而感到高兴。
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悦。
柳贯一察觉到了镜流的异样。
他连忙收敛了眼中的狂喜,试图解释:
“师傅,我只是……只是觉得,少了一个威胁。”
镜流没有回应他,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地上的穹。
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她能感觉到,穹身上的星核能量正在逐渐消散。
那股与星核相关的气息,也在慢慢消失。
就在这时,地上的穹突然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穹的身上。
星猛地回过神。
她跌跌撞撞地朝着穹的方向跑去,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哥!你还活着?你快醒醒!”
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只能看到星焦急的脸庞。
他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体内的星核能量也在逐渐消散。
“星……对不……起……”
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没能……”
说完这句话,穹的手便垂了下去,眼睛也永远地闭上了。
他身上的星核能量彻底消散。
那股与方源相关的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星抱着穹的身体,放声大哭。
她的哭声里满是绝望和痛苦,回荡在建木的核心区域。
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酸。
三月七走到星的身边。
轻轻拍着她的背,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丹恒看着地上的穹,眼中满是痛苦和自责。
他没能保护好穹,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伙伴。
瓦尔特·杨走到穹的身边。
他蹲下身,轻轻合上了穹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愧疚。
幻胧看着地上的穹。
眼中的得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疑惑。
她能感觉到,穹身上的星核能量虽然消散了。
反而是一股奇怪的力量正在缓缓升起。
她皱起眉头,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难道,这个被他杀死的凡人还能活?
柳贯一则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穹身上的星核能量已经彻底消散。
那股与方源相关的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知道,方源复活的最后希望,真的没了。
他走到镜流的身边,试图再次握住她的手。
脸上带着一丝讨好:
“镜流,我们……”
镜流没有理会他。
只是将目光转向了星穹列车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亲眼看着同伴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
这一点她深有体会,所以她非常同情星穹列车的几位。
星抱着穹的身体,久久不愿放开。
她看着穹苍白的脸庞,想起了他们一起在星穹列车上的日子。
想起了穹对她的照顾和保护,想起了穹答应过她。
要一起开拓星海,一起看遍所有的星球。
“哥,你答应过我的,要一起看遍星海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星的哭声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了微弱的啜泣。
三月七轻轻擦掉脸上的眼泪,她看着星,眼神里带着一丝坚定:
“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带着穹的愿望,继续开拓星海。”
“我们会替他,看遍所有的星球。”
丹恒也走到星的身边,他轻轻拍了拍星的肩膀。
瓦尔特·杨也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坚定:
“没错,穹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的精神会永远陪伴着我们。”
“我们会带着他的希望,继续前行。”
景元将军看着星穹列车的伙伴们,眼神里带着一丝敬佩。
柳贯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自己因为私心,错过了救穹的机会。
他看着镜流冷漠的侧脸,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他虽然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却好像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
幻胧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真是感人啊。”
“不过,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不过拥有三命途的我,可没那么容易被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