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归墟,污秽余烬如苍雪覆地。
>一缕月华穿透万钧乱石,光柱凝实如银钉,钉穿绝望深渊。
>陈铁根以柴刀为锚,残躯为犁,在焦黑岩层拖出蜿蜒暗红的生之痕。每挪一寸,筋骨爆鸣如朽木断裂,暗金血液浸透身下灰白尘埃,开出凄厉的花。
>上方崩塌乱石深处,三条焦黑藤根渗出最后一滴淡银与金红交融的汁液,无声汇入月华光柱。光柱嗡鸣,骤然炽亮三分!
>“莲…妹子…看…光…” 陈铁根染血的嘴角艰难扯出弧度,破碎的右眼努力转动,望向怀中。
>秦秀莲心口星芒微弱跳动,一滴混着月华与血丝的银色泪珠滑落,精准滴入陈铁根后背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嗤——!
>银泪触及翻卷的焦黑皮肉,竟如滚油融雪!一缕微不可察却精纯至极的月华生机,混着奇异净化之力,瞬间沁入!
>“呃啊!” 陈铁根浑身剧颤,蚀源烙印滚烫!濒临枯竭的经脉如逢甘霖,榨出一丝气力!
>也就在此刻——
>嗡!
>月华光柱尽头,崩塌的乱石缝隙间,无数点淡银色光尘汇聚,一条由藤蔓最后灵性构筑的、虚幻却坚韧的…**光之藤径**,自万丈高处,悄然垂落!
>藤径末端,轻轻摇曳,悬停于陈铁根染血指尖…三寸之上!
---
冷。
骨髓深处渗出的、万物寂灭后的冷。身下破碎焦岩传来的冷。污秽余烬如同冰冷的骨灰,渗入后背翻卷的伤口,带来蚀骨的麻木与迟滞的钝痛。
陈铁根感觉自己像一具被丢弃在古战场废墟的残破陶俑,每一寸躯壳都布满了致命的裂痕,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崩裂的风险。暗金的血液早已不再新鲜,粘稠地混合着灰白的污秽尘埃,在身下拖拽出一道断续的、暗红色的…**血犁之痕**。
他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唯一还能勉强动作的右臂,凝聚在那只死死攥着滚烫柴刀的手上。刀柄传来的灼热是这无边冰冷中唯一的锚点,刀身黯淡的三色光焰(乌、银、赤金)微弱流转,缠绕在末端古老符箓上的那道暗沉血线,如同蛰伏的凶兽,传递出饱食秽影本源后的沉重与餍足。
拖!
每一次拖动,都是与死亡拔河。手臂肌肉纤维在剧痛中哀鸣,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身体在粗糙的焦岩上摩擦,后背的伤口被反复撕开,新鲜的暗金血液混着污浊的灰烬不断渗出,染深了那道蜿蜒的血痕。一寸,又一寸。朝着上方那点穿透乱石、如同母亲眼眸般注视着他的…**月华清辉**。
距离,依旧遥不可及。如同隔着整个崩塌的宇宙。
“莲…妹子…” 他喉咙里滚出带着血沫的气音,破碎的右眼艰难地转动,眼白布满血丝,瞳孔努力聚焦,想看清怀中人的面容。视线模糊,只隐约看到一片沾着污血的银白衣角,和紧贴着他胸膛的、那点微弱跳动着的…**星芒**。
仿佛感应到他濒死的注视与呼唤。
一滴温热的液体,带着淡淡的月桂花香与一丝铁锈般的血腥气,滴落在他裸露的、焦黑翻卷的后背伤口上。
是秦秀莲的泪。
一滴混着她心头月华与嘴角血丝的…**银色泪珠**。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冻结的寒冰上!
银泪触及伤口的瞬间,一股精纯、清凉、带着奇异净化力量的生机洪流,如同最温柔的银针,精准地刺入那被污秽锈蚀、濒临坏死的经络与血肉!
“呃啊——!” 陈铁根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蚀源烙印处传来滚烫的灼痛,但这灼痛之下,一股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气力,如同枯井底部涌出的泉眼,硬生生从濒临崩溃的躯壳深处…**榨了出来**!
麻木的后背伤口传来剧烈的麻痒感,翻卷的焦黑皮肉边缘,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生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淡银光泽的…**肉芽**!虽然微不足道,却驱散了部分蚀骨的冰寒,让沉重的身体似乎…**轻了那么一丝**!
这丝气力,如同黑夜中的火星!
“给老子…起!!!” 陈铁根喉咙里爆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右臂肌肉贲张到极限,青黑色的血管根根暴凸!他不再仅仅拖动身体,而是以柴刀为支点,用这刚刚榨取出的、混合了莲妹子银泪生机的最后力量,狠狠…**撑起**上半身!
咯啦!
脊椎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但他成功了!上半身脱离了冰冷的岩面,倚靠在依旧深深犁入地面的柴刀刀柄旁!视野陡然开阔!
崩塌的归墟巨坑,污秽的灰烬余尘,远处那不断扭曲吞噬光线的湮灭奇点…以及上方,那穿透厚重乱石、此刻正…**剧烈波动**的月华光柱!
嗡——!!!
仿佛在回应他这艰难的起身!也仿佛在回应那滴融入光柱的、藤根最后的汁液!
月华光柱的源头,崩塌的乱石缝隙深处,无数点淡银色、混合着细微金红光尘的能量粒子,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从四面八方的岩石缝隙、污浊空气中…**汇聚而来**!
这些光尘粒子,带着三条金藤残存灵性的最后烙印,带着守护的执念,带着月华清辉的纯净,更带着一丝源自邪菌残留的、对“链接”与“通道”的本能渴望!
它们在光柱周围盘旋、飞舞、凝聚!
眨眼间,一条由纯粹光尘构筑的、宽仅尺许、凝练如实质的…**光之藤径**,自万丈高处的乱石缝隙间…**凭空生成**!如同一条垂落的银色星河,又似一条由月光与灵性编织的…**天梯**!
藤径表面,流淌着淡银与金红交融的微光,隐约可见藤蔓缠绕的虚幻纹路。它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下方归墟的污秽与死寂,一端深深锚定在乱石缝隙中那点月华本源之内,另一端…**轻盈而坚定地向下垂落**!
藤径末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带着一种无声的召唤,悬停在陈铁根染血的指尖…**上方三寸之处**!
只需再抬起一点点手臂,指尖便能触碰到这由逝者灵性与月华共同构筑的…**生之桥梁**!
希望!前所未有的清晰!
“嗬…嗬…” 陈铁根剧烈喘息,破碎的右眼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光之藤径。怀中秦秀莲心口的星芒也似乎感应到了同源的力量,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生的路,就在指尖之上!
然而,就在他凝聚最后一丝力量,颤抖的指尖试图抬起的刹那——
轰隆隆…!
整个归墟巨坑,猛地一震!
远处,那颗吞噬光线的湮灭奇点,似乎被光之藤径散发的能量波动所刺激,猛地…**剧烈收缩**!一股强大的、混乱的吸力瞬间生成!
呼——!
巨坑中堆积的厚厚污秽灰烬余尘,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猛地掀起一股污浊的灰白色尘暴!尘暴裹挟着细碎的焦黑岩石碎片,如同沙尘暴般朝着陈铁根和那垂落的光之藤径…**席卷而来**!
更可怕的是,这股混乱的吸力,如同无数冰冷的钩锁,狠狠拽住了陈铁根刚刚撑起的身体,将他死死按回地面!将他拖向那恐怖的湮灭奇点!
光之藤径末端的光芒,在污浊尘暴的冲击下,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咫尺,再成天涯!
“操…!” 陈铁根目眦欲裂!后背伤口在吸力撕扯下再次崩裂!刚刚凝聚的力量飞速流逝!指尖距离那摇曳的藤径末端,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
污浊的尘暴已至眼前!灰白的尘埃遮蔽了视野,带着锈蚀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沙砾抽打在脸上!
要功亏一篑?!
“抱…紧…”
怀中,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呓语。
是秦秀莲!
她不知何时竟恢复了一丝意识!银白色的睫毛剧烈颤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快速转动。她似乎感应到了那湮灭奇点的吸力与污浊尘暴的威胁,更感应到了光之藤径的呼唤!
心口那点星芒,在污浊尘暴的压迫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亮银光!
她那只未被陈铁根压住的、苍白纤细的手,艰难地、却无比精准地抬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抓向**陈铁根紧握柴刀的右手手腕!
同时,她心口爆发的炽亮星芒,化作一股精纯的月华洪流,顺着两人紧贴的身体,毫无保留地…**注入**陈铁根的手臂,注入那柄滚烫的柴刀之中!
嗡——!!!
柴刀剧震!刀身之上,黯淡的三色光焰(乌、银、赤金)如同被浇入了滚油,瞬间炽亮!缠绕在末端古老符箓上的那道暗沉血线,更是如同苏醒的凶龙,猛地亮起刺目的血光!一股沉重、暴戾、带着崩灭规则气息的恐怖力量,混合着秦秀莲注入的纯净月华生机…**轰然爆发**!
“走——!!!”
陈铁根福至心灵!借着秦秀莲这一推之力,借着柴刀爆发的狂暴力量,他紧握刀柄的右手,不再试图抬起指尖去触碰藤径,而是…**将柴刀狠狠向上…一掷**!
目标,正是那垂落的光之藤径末端!
嗖——!
燃烧着三色光焰、缠绕着崩灭血线的柴刀,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毁灭流星,撕裂席卷而来的污浊尘暴,狠狠…**钉入**了光之藤径末端的光尘之中!
**铮——!!!**
一声清越悠扬、仿佛贯穿了时空的刀鸣,响彻归墟!
柴刀钉入藤径末端的瞬间,刀身爆发的力量与光尘藤径中蕴含的月华灵性、藤蔓守护执念…**完美交融**!
整条垂落的光之藤径,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银金光芒!藤径表面流淌的光华瞬间凝实了十倍!一股强大而温和的牵引之力,顺着钉入的柴刀刀柄…**轰然传来**!
同时,刀身上那道暗沉血线爆发出的崩灭规则气息,形成一圈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向席卷而来的污浊尘暴和下方恐怖的吸力!
嗤嗤嗤——!
尘暴被瞬间冲散、湮灭!下方混乱的吸力也为之一滞!
“抓住了!!!”
陈铁根在柴刀脱手的瞬间,反手死死攥住了秦秀莲抓在他手腕上的那只冰凉小手!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借着藤径传来的那股强大牵引之力,抱着怀中少女,身体如同被无形巨手提起,朝着那钉在光之藤径上的柴刀…**腾空而起**!
污浊的尘埃在身下翻滚,湮灭奇点的吸力在脚底不甘地嘶吼。
两人的身体,如同狂风中的纸鸢,沿着那条由逝者灵性、月华清辉与崩灭之刀共同构筑的…**光之藤径**,朝着上方乱石缝隙中那点纯净的月华本源…**飞渡而去**!
---
>柴刀钉穿光之藤径,刀鸣清越贯归墟!
>崩灭血线荡涤尘暴,湮灭奇点吸力为之一滞!
>陈铁根紧握秦秀莲之手,借藤径牵引腾空,残躯如纸鸢逆飞,直上生天!
>光尘藤径寸寸收束,承载着残躯与希望,没入乱石缝隙月华深处。
>下方,污秽归墟在湮灭奇点最后的嘶吼中…彻底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