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犹豫,锖兔的声音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清晰、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如同斩裂冰层的利刃:
“宇髄!带他们走!立刻!退出最大范围!快——!”
天元猛地回头看向锖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并肩作战的荣誉感、柱的责任,让他无法轻易抛下同伴。
然而,当他看到锖兔那即便隔着面具,也依旧能感受到的、前所未有的专注与凝重,感受到他那几乎化为实质、与对方那恐怖气息隐隐对抗的曦光斗气时,他瞬间明白了!
眼前的敌人,是远超想象的怪物!是连强大如曦柱,也必须倾尽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注意力,才有可能应对的绝境!
他们留在这里,非但帮不上任何忙,反而会成为掣肘,分散锖兔的心神,成为累赘!
“走!”天元当机立断,再没有丝毫迟疑!他一把抓起地上昏迷的炭治郎甩到肩上,同时对几乎被吓傻的善逸和伊之助发出雷霆般的低吼:“不想死就跟我走!快!!”
他不再去看那令人心悸的身影,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挣脱了那无形的气势压制,转身便朝着与黑死牟相反的方向,爆发出最快的速度,疾驰而去!
善逸和伊之助被天元的吼声惊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连滚爬爬地跟上,拼尽吃奶的力气,恨不得多生两条腿,疯狂逃离这片瞬间化为绝地的区域!
黑死牟那四只睁开的眼睛,冷漠地扫了一眼仓皇逃离的天元等人,并未阻拦,甚至连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仿佛逃离的只是几只无关紧要的虫豸,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停留在那个戴着狐狸面具、周身隐隐流淌着金蓝色曦光的剑士身上。
庭院中,转瞬间只剩下两人。
一边,是自阴影中走出的、代表着鬼之顶点力量的古老剑士,气息如渊,寂灭万物。
一边,是屹立于晨曦微光中的、鬼杀队新晋的曦柱,气息如曦,初照天地。
黎明的光芒努力地想要照亮这片废墟,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在外,无法真正驱散两人之间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与肃杀。
锖兔缓缓拔出了自己的日轮刀,刀身之上,金蓝色的光晕前所未有的凝练,仿佛将初升太阳的所有光辉都压缩于刀锋之上。
他调整着呼吸,曦之呼吸的韵律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顽强地在这片被上弦之壹气息笼罩的领域中,撑开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光明天地。
他没有说话,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都已凝聚于手中的刀,与那双透过面具、毫不退缩地迎向黑死牟的目光之中。
黑死牟那四只冷漠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锖兔,注视着他那奇特的呼吸法,注视着他那试图与自身恐怖气势对抗的曦光。
良久,他那如同万年寒冰摩擦般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打破了这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
“曦之呼吸……以及……”
“通透世界……”
“人类……看来你就是鬼王所说的剑士了。”
黑死牟那如同冰河摩擦般的声音,道破了锖兔所依仗的两大底牌——自创的曦之呼吸,以及那玄奥的通透世界。
他那四只冷漠睁开的眼眸中,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冻结灵魂的涟漪。
那并非惊讶,而是一种……确认,以及随之而来的、纯粹到极致的杀意。
无需再多言语。
在无惨的命令下搜寻目标,感应到上弦之陆陨落的气息前来探查,却恰好遇到了正主——眼前这个掌握了特殊呼吸法、甚至触及了那个境界的狐面剑士,正是鬼王下令必须抹除的隐患,曦柱锖兔。
下一刻,仿佛默契使然,又像是蓄势已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轰!!!
两道身影所在的位置,空气猛地炸开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
脚下的碎石尘土如同被无形巨手掀起,向四周狂飙激射!
黑死牟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并非高速移动,而是仿佛融入了空间本身的流转,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近乎“闪烁”的方式,瞬间出现在了锖兔的左侧!
他并未拔刀,仅仅是并指如刀,那枯瘦的手指缠绕着凝练到极致的、仿佛能切割月华的森寒鬼气,悄无声息地划向锖兔的颈侧!
速度快到超越了声音,甚至连残影都几乎无法捕捉!
然而,锖兔的通透世界早已将对方肌肉的微动、能量的流转预判于心!
“曦之呼吸·壹之型·朝波斩!”
金蓝色的刀光后发先至,并非硬撼,而是划出一道灵动的弧线,如同黎明时分的第一缕潮汐,精准无比地挥向黑死牟的手腕要害,逼迫其变招!
黑死牟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化划为点,指尖凝聚的森寒鬼气如同毒针般射出,与金蓝色刀光凌空相撞!
嗤——!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一声极其尖锐、仿佛空间被撕裂的异响!
金蓝与幽蓝的光芒互相侵蚀、湮灭,逸散的能量将两人脚下的地面瞬间削低了三寸!
一击不中,黑死牟的身影再次模糊,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锖兔身后,另一只手并指如剑,直刺其后心!攻势连绵不绝,如同月光无孔不入,诡异莫测!
“肆之型·灼汐连击!”
锖兔身随意转,日轮刀回旋,化作连绵不绝的金蓝色潮汐刀幕,一重接一重地迎向身后的攻击!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如同暴雨打芭蕉,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
每一次碰撞,锖兔都感觉手臂微麻,对方那看似轻描淡写的指击,蕴含的力量却沉重如山,鬼气的侵蚀性更是远超以往任何对手!
他不能有丝毫失误!对方的每一次攻击都直指要害,蕴含着足以瞬间瓦解他防御、撕裂他身体的恐怖力量!
“月之呼吸·壹之型·暗月·宵之宫。”
终于,黑死牟拔刀了。
那柄布满了闭合眼睛纹路的太刀出鞘的瞬间,仿佛将周围所有的光线都吞噬了进去!
一道巨大的、边缘布满不规则新月形刃风的幽暗斩击,如同夜空中骤然浮现的残缺之月,带着凄冷、孤寂与毁灭的气息,无声无息地横扫而来!
斩击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在微微扭曲!
锖兔瞳孔紧缩!这一击的范围和威力,远超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