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别墅内一片寂静。
阵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待。
当确认所有人都睡熟后,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穿上外套,带上手电筒和从厨房顺来的小铲子,悄悄溜出了别墅。
月光如水,照亮了通往海滩的小路。
阵平边走边回忆童谣的线索:
月落潮平听金鸣——子时(午夜11点到1点)潮位最低时,能听到金属碰撞声;
三山倒影入沧溟——从特定角度看,三座山峰的倒影会在海中某点交汇;
石马不食周家粟——西北方位;
铜驼夜泣楚人庭——铜驼是西晋索靖预言国将灭亡的典故,暗示之处;
北斗斟浆南斗倾——北斗七星指向正北,南斗六星指向东南;
龟蛇盘结海门青——玄武(龟蛇)代表北方,指入海口;
龙舌一点星——龙舌兰形状的礁石上某处标记。
沿着这些线索,阵平来到一片僻静的海湾。
这里有三座突出的海蚀柱,月光下,它们的倒影正好在海中央交汇。
就是这里!
阵平脱掉鞋袜,赤脚走进及膝的海水中。
潮水刚刚退去,裸露的海床上散布着各种贝壳和小型礁石。
突然,他的脚踢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阵平心跳加速,蹲下身用手电筒照射,发现是一块掩埋在沙中的圆形铁盖,上面锈迹斑斑,但依稀可见精美的花纹。
听金鸣!
他用力掀开铁盖,露出一个直径约半米的垂直洞穴。
洞穴内壁有生锈的铁梯,通向下方黑暗的空间。
深吸一口气,阵平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
垂直的洞穴深不见底,铁梯上的锈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阵平屏住呼吸,一步步向下攀爬。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与某种古老的金属气息,仿佛穿越了时空隧道。
当他的双脚终于触碰到坚实的地面时,手电筒的光束刺破了六百年的黑暗
数百个漆木箱整齐地码放在岩洞中,箱体上朱漆虽已斑驳,却仍能辨认出精美的云纹与螭龙图案。
轻轻掀开最近的一个箱盖,金光瞬间溢满洞穴
整箱的马蹄金锭在灯光下流淌着液态般的光泽,每一枚都铸有大周通宝的篆文。
张士诚政权的国库储备......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接连打开几个木箱:成匹的宋锦、官窑青瓷、和田玉雕、甚至还有一整箱的海南珍珠。但当他转向洞穴中央时,呼吸骤然停滞
一座汉白玉石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金丝楠木匣子。
匣子不过三尺长,却通体散发着淡淡的檀香,表面雕刻着九条盘龙,龙眼皆以红宝石镶嵌。
阵平的手指刚触碰到匣盖,就感到一阵奇异的温热,仿佛里面的东西有生命般跳动着。
咔嗒——
匣盖缓缓开启。
一道赤色流光骤然迸射,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
阵平下意识后退半步,待光芒稍敛,才看清匣中之物
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刀。
刀身修长,弧度完美如新月,刃口处隐约有云纹流动;刀柄缠着暗金色的龙鳞丝,末端镶嵌着一颗鸽血红的宝石。
最奇异的是,当他凝视刀身时,竟仿佛听到一声清越的鸣叫,似鹤唳,似剑吟。
鸣鸿刀!
阵平的瞳孔剧烈收缩。
前世作为合格的宅,他太熟悉这个传说了,
传说轩辕黄帝铸造轩辕剑时,剩余的首山之铜自发冷却成刀形。
此刀刚猛无俦,甚至产生自我意识,被黄帝视为威胁。
传说黄帝欲毁之,刀却化为赤色云鹊遁入天际,后被汉武帝所得,赠予东方朔。
当他颤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刀柄时,异变突生
刀身自动跃起三寸,赤芒暴涨。
脑海中突然炸开无数画面
沙场征战、王朝更迭、沧海桑田......一股古老而暴烈的意志顺着指尖直冲灵台,仿佛要将他吞噬。
该死这把刀......是活的!
千钧一发之际,灵魂深处的炼妖壶显现而出,悬浮空中,壶口产生巨大吸力。
鸣鸿刀剧烈震颤着想要挣脱,却终究不敌上古神器的威能,化作一道赤虹被收入葫芦中。
洞穴重归寂静。
阵平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还好有炼妖壶,要不然这次可真栽了,当下也不再犹豫,将所有的财宝都收到了炼妖壶中,当最后一个木箱消失后,他仔细抹去所有痕迹,甚至用炼妖壶的返本归元神通,让铁盖上的锈迹恢复如初。
这样一来,谁也发现不了这里曾经来过人了。
爬出洞穴时,东方已现鱼肚白。
将铁盖恢复原位,又用海水冲刷掉沙滩上的脚印。
潮水正在上涨,不出半小时就会淹没一切痕迹。
回望重归平静的海湾,阵平摸了摸胸口,感受着炼妖壶在灵魂深处起伏。
炼妖壶内现在装着足以买下一个小国的财富,以及那把传说中的凶刀。
但奇怪的是,他心中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有种莫名的感觉
张士诚余部带着复国希望东渡,最终却只能将梦想埋藏地下......
晨雾中,他悄无声息地溜回别墅。
其他人都还在熟睡:研二抱着枕头流口水,千速的房门紧闭,雪穗的床铺平整如初
这个自律的姑娘应该正在晨读。
阵平刚换好睡衣躺下,房门却突然被轻轻叩响。
阵平,你醒着吗?
是雪穗压低的声音。
他心头一跳,强作镇定地开门
怎么了?
雪穗穿着浅蓝色的睡衣,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
她的目光在阵平沾着沙子的裤脚上停留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妃老师让我问你,今天要不要一起去镇上参观古迹。
啊,好啊。
阵平侧身挡住房间里还没来得及藏的铲子,
几点出发?
八点。
雪穗递过一个纸袋,
先吃点东西吧,你昨晚......
她顿了顿,
应该锻炼得很晚,现在饿了吧。
阵平接过纸袋,里面是三个还温热的饭团。
他抬头正想道谢,却对上雪穗深邃的眼睛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真相。
谢啦,雪穗酱。
他干巴巴地说。
雪穗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但在走廊拐角处,她突然回头
阵平。
潮汐表显示,今天子时的最低潮比昨晚还要低三十厘米。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如果有什么......没看完的风景,可以趁那时候再去。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阵平站在原地,手中的饭团突然变得千斤重。
她知道了?!
算了,知道也没什么,毕竟没人能够掏出他的灵魂不是吗?
船到桥头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