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粗布，把襄阳城裹得严严实实。我坐在传功堂的窗前，手里摩挲着青铜丐钵，钵身的符文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像睡着的萤火虫。
漠北回来后，这玩意儿就像通了灵似的，时不时会给我一些模糊的画面，都是关于未来的碎片。之前我没太当回事，只当是激活终极技能后的正常反应，可今晚不一样，钵身突然发烫，符文亮得刺眼，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涌上来，眼前瞬间闪过一片火光。
不是襄阳的火光，是群山之间的烽火，漫山遍野的蒙古骑兵像黑色的潮水，涌向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城头上插着南宋的旗帜，还有峨眉派的剑形图腾。城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城楼上挥舞着长剑，正是苏晴，她的白衣被血染红，脸上满是疲惫，眼神却依旧倔强。
画面一闪而过，我猛地回过神，胸口剧烈起伏，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青铜丐钵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符文也恢复了之前的温润，可刚才那一幕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心脏发紧。
“时空感知……”我喃喃自语，这是传功钵的终极技能，能看到历史关键节点的“可能性”。之前我只用来预判过蒙古的小规模动向，从没见过这么清晰、这么惨烈的画面。
苏晴在四川，峨眉派的山门就在蜀地。难道蒙古要打四川？
我立刻起身，快步走向情报堂。现在是三更天，情报堂里还亮着灯，李锐正带着几个弟子整理情报，烛火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林长老？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李锐看到我，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上来。
“四川的情报呢？最近有没有蒙古军在四川边境活动的消息？”我语速飞快，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李锐愣了一下，连忙转身从一堆情报里翻找：“四川的情报……有，这几天都有零星的消息传来，说是蒙古军在利州、沔州一带活动频繁，还抢夺了几个村落的粮草，但都是小股部队，我们以为只是普通的劫掠，没太在意。”
他把几份情报递给我，我接过来看，上面写的确实是小股蒙古兵劫掠的消息，没有大规模集结的迹象。可刚才时空感知里的画面，分明是大军围城，绝不是小股部队能造成的局面。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劫掠。”我皱着眉头，“蒙古人向来狡猾，小股部队劫掠可能是在试探虚实，或者是在为大军集结打掩护。李锐，立刻给四川各情报站发急报，让他们密切关注蒙古军的动向，尤其是利州、沔州、合州一带，一旦发现大规模集结，立刻用特级密码上报，不得延误！”
“是，我这就去办！”李锐见我神色严肃，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吩咐弟子去发急报。
我站在情报堂里，心里七上八下。时空感知看到的是“可能性”，不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但以蒙古人的尿性，蜀地地势险要，是南宋的大后方，他们要是想南侵，蜀地绝对是重要的突破口。尤其是襄阳保卫战之后，蒙古人在中路吃了亏，很可能会转攻西路，也就是四川。
苏晴还在峨眉派，要是蒙古大军真的打过去，峨眉派就算再厉害，也抵挡不住蒙古的铁骑。还有南宋在四川的守军，之前襄阳保卫战已经抽调了不少兵力，现在四川的防务肯定空虚，要是没有支援，后果不堪设想。
“林长老，您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李锐安排完事情，走过来问道。
我把刚才时空感知看到的画面跟他说了一遍，李锐脸色大变：“您是说，蒙古要大举进攻四川？这可不得了，四川要是丢了，蒙古军就能顺江而下，直逼临安，到时候南宋就危险了！”
“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准备。”我沉声道，“现在还不确定蒙古军什么时候会发起进攻，但从时空感知的画面来看，应该不远了。李锐，你再给曹友闻将军发一封密信，告诉他我的预判，让他尽快调兵支援四川，同时加固四川各城池的防御。”
“好，我这就写。”李锐点了点头，转身去写信。
我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夜没合眼。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时空感知里的画面，苏晴浴血奋战的样子让我心里揪得慌。我和她一起出生入死，她不仅是我的盟友，更是我在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不能让她出事。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见了耶律齐。
耶律齐刚吃完早饭，正在院子里练拳，看到我来了，停下动作问道：“林越，这么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我把昨晚时空感知的情况和我的预判跟他说了一遍，耶律齐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时空感知从未出错，既然你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就说明蒙古进攻四川的可能性极大。四川是南宋的战略要地，绝不能丢！”
“是啊，帮主。”我说道，“现在四川防务空虚，峨眉派虽然能牵制一部分蒙古军，但肯定抵挡不住大军进攻。我想，派破蒙军驰援四川。”
“破蒙军？”耶律齐皱了皱眉，“破蒙军刚组建不久，训练还没完全成型，现在派他们去四川，能行吗？”
“没问题。”我坚定地说，“破蒙军的弟子虽然训练时间不长，但个个斗志昂扬，而且都掌握了基本的战术和武功。更重要的是，他们熟悉我制定的游击战术和防御战术，去四川正好能派上用场。而且，苏晴在峨眉派，有她协助，破蒙军的战斗力能提升不少。”
耶律齐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你打算派多少人去？谁来带队？”
“我打算亲自带队，带五千破蒙军弟子去。”我说道，“剩下的五千弟子留在襄阳，继续训练，同时防备蒙古军从中路进攻。丐帮学堂和情报网的事情，就拜托帮主多费心了。”
“你亲自去？”耶律齐有些担忧，“四川路途遥远，而且局势不明，你去太危险了。”
“帮主，现在不是考虑危险的时候。”我说道，“四川的局势关系到南宋的安危，我必须去。而且，我对蒙古军的战术比较了解，亲自带队能更好地指挥破蒙军作战，也能和苏晴、南宋守军更好地配合。”
耶律齐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好，我相信你。你放心去吧，丐帮的事情有我在，学堂和情报网的工作不会受影响。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及时上报。”
“多谢帮主。”我抱了抱拳，“我这就去准备，今天下午就出发。”
从耶律齐那里出来，我立刻去了破蒙军的训练营地。
弟子们正在进行战术演练，看到我来了，都停下动作，齐声喊道：“林长老！”
我走到高台上，看着下面整齐列队的破蒙军弟子，他们个个精神抖擞，眼神里充满了斗志。这半年来的训练没有白费，他们已经从一群散兵游勇，变成了一支有组织、有纪律、有战斗力的精锐部队。
“弟子们，有紧急任务！”我大声说道，“根据可靠情报，蒙古军即将大举进攻四川，四川是南宋的战略要地，一旦失守，南宋就会陷入危险之中。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收拾行装，下午出发，驰援四川！”
弟子们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个个摩拳擦掌，齐声喊道：“愿随林长老出征！抗蒙报国，在所不辞！”
“好！”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次出征路途遥远，任务艰巨，可能会有牺牲，但我相信你们，相信你们能成为一支让蒙古人闻风丧胆的铁军！记住，我们是破蒙军，我们的使命就是打败蒙古人，保护南宋的江山，保护天下的百姓！”
“打败蒙古人！保护南宋！”弟子们齐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训练营地的上空。
我让各营营长立刻组织弟子们收拾行装，准备粮草和武器。同时，我派人给苏晴发了一封密信，告诉她我将率破蒙军驰援四川，让她提前做好准备，与南宋守军联络，共同制定防御计划。
下午，五千破蒙军弟子在襄阳城外集结完毕。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背着弓箭、大刀、长矛等武器，整齐地列队，像一道黑色的长城。耶律齐、方鹤鸣、李锐等人来为我们送行。
“林越，一路保重。”耶律齐拍了拍我的肩膀，“四川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平安回来。”
“请帮主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我抱了抱拳，然后翻身上马，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声喊道：“破蒙军，出发！”
“出发！”五千弟子齐声呐喊，然后跟着我，朝着四川的方向进发。
从襄阳到四川，路途遥远，我们日夜兼程，不敢有丝毫耽搁。一路上，我们穿过了崇山峻岭，渡过了江河湖泊，遇到了不少逃荒的流民。他们大多是从四川边境逃过来的，说蒙古军在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很多村落都被烧成了废墟，百姓们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看到这些流民的惨状，破蒙军的弟子们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赶到四川，和蒙古军决一死战。
“林长老，蒙古人太可恶了，我们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赵小虎骑在马上，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啊，林长老，您快下令吧，我们现在就杀回去，把那些蒙古狗赶回老家！”孙大牛也说道，他的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
我看着他们，沉声道：“弟子们，我知道你们很愤怒，但我们不能冲动。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尽快赶到四川，和苏晴姑娘、南宋守军汇合，制定周密的防御计划。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效地打击蒙古军，保护百姓。”
弟子们点了点头，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听从了我的命令，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走了大概十天左右，我们终于抵达了四川利州。利州是四川的门户，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南宋守军在这里驻扎了不少兵力。我们刚到利州城外，就看到城门紧闭，城头上的守军严阵以待。
“来者何人？”城头上的守军喊道。
“我们是丐帮破蒙军，奉林长老之命，驰援四川，抗击蒙古军！”我身后的一个营长喊道，同时拿出了丐帮的信物和曹友闻将军的密信。
城头上的守军接过信物和密信，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又派人去通报守将。过了一会儿，城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穿盔甲的将军带着几个随从走了出来。
“在下利州守将吴阶，奉曹将军之命，在此等候林长老。”吴阶对着我抱了抱拳，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吴将军客气了。”我翻身下马，回了一礼，“路上耽误了些时间，还请吴将军见谅。现在利州的情况怎么样？蒙古军有没有发起进攻？”
“林长老，情况不太好。”吴阶叹了口气，“蒙古军已经在利州城外集结了三万大军，这几天一直在攻城，我们的伤亡很大，城墙也被他们的回回炮轰破了好几处。要不是我们拼死抵抗，利州恐怕早就失守了。”
“三万大军？”我皱了皱眉，比我预想的还要多，“蒙古军的主将是谁？他们的兵力部署怎么样？”
“蒙古军的主将是窝阔台的侄子阔端，此人骁勇善战，诡计多端。”吴阶说道，“他们的主力驻扎在利州城西，城东和城南也有少量兵力牵制，城北是山地，他们没有部署兵力。”
“好，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吴将军，现在破蒙军已经抵达利州，我们可以立刻投入战斗，协助你们防守。”
“太好了！有林长老和破蒙军的支援，我们一定能守住利州！”吴阶脸上露出了笑容，“林长老，快请进城，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营地和粮草。”
我跟着吴阶进了城，城里一片狼藉，街道上到处都是受伤的士兵和百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硝烟味。看到这一幕，破蒙军的弟子们更加愤怒了。
我们把营地设在了利州城的西北角，刚安顿下来，苏晴就带着几个峨眉弟子赶来了。
“林越！你可算来了！”苏晴看到我，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连日的征战让她看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难掩清丽的容颜。
“苏晴，你没事吧？”我看着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没事，就是辛苦了点。”苏晴笑了笑，然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蒙古军的攻势很猛，利州的守军已经快撑不住了，要是你们再晚来几天，利州恐怕就真的保不住了。”
“我知道，路上我们遇到了不少流民，已经听说了情况。”我说道，“现在破蒙军已经到了，我们可以立刻投入战斗。苏晴，你对峨眉派附近的地形比较熟悉，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部署兵力？”
“我觉得，我们可以分兵防守。”苏晴说道，“利州城西是蒙古军的主力，也是攻城最猛烈的地方，应该派主力防守；城东和城南的蒙古军兵力较少，可以派少量兵力牵制；城北是山地，虽然没有蒙古军，但地势险要，可以派一部分弟子驻守，防止蒙古军从那里偷袭。”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点了点头，“这样吧，我率三千破蒙军弟子防守城西，你率一千峨眉弟子和五百破蒙军弟子防守城东和城南，剩下的五百破蒙军弟子驻守城北，同时负责后勤补给和伤员救治。吴将军，你觉得怎么样？”
吴阶连忙说道：“林长老和苏姑娘的部署非常周密，就按你们说的办！我会让利州的守军全力配合你们。”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说道，“现在时间紧迫，我们立刻分头行动，做好防御准备，蒙古军很可能明天就会发起进攻。”
“嗯！”苏晴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峨眉弟子和一部分破蒙军弟子去了城东和城南。
我则带着三千破蒙军弟子来到了利州城西的城墙。城墙已经被蒙古军的回回炮轰得残破不堪，不少地方都出现了缺口，守军们正在紧张地修补城墙，搬运滚石、擂木等防御物资。
“弟子们，立刻协助守军修补城墙，搬运防御物资！”我大声下令。
破蒙军的弟子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去搬石头、木材，有的去修补城墙，有的去搬运滚石、擂木，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动作迅速。
我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蒙古军的营地，密密麻麻的帐篷一眼望不到边，炊烟袅袅，隐约能看到蒙古骑兵在营地外围巡逻，刀枪林立，杀气腾腾。
“林长老，蒙古军的回回炮很厉害，我们的城墙根本抵挡不住几次轰击，怎么办？”一个守军将领走到我身边，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回回炮虽然厉害，但也有弱点，它比较笨重，移动不便，而且装填炮弹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派一部分弟子，在夜间偷袭蒙古军的炮营，摧毁他们的回回炮，这样就能减轻城墙的压力。”
“偷袭炮营？”守军将领有些犹豫，“蒙古军的炮营防守肯定很严密，偷袭恐怕很难成功。”
“难也要试试。”我沉声道，“如果不摧毁他们的回回炮，明天他们发起进攻，城墙很快就会被轰破，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我转头看向赵小虎和孙大牛：“赵小虎、孙大牛，你们各带五十名精锐弟子，今晚三更，从城北的山地绕过去，偷袭蒙古军的炮营，尽量摧毁他们的回回炮，然后迅速撤离，不要恋战。”
“是，林长老！”赵小虎和孙大牛齐声应道，眼神里充满了斗志。
“记住，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暴露自己，能摧毁多少回回炮就摧毁多少，安全第一。”我叮嘱道。
“放心吧，林长老，我们一定完成任务！”赵小虎拍了拍胸脯说道。
夜幕降临，利州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城墙上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发出“噼啪”的声响。蒙古军的营地也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马蹄声和士兵的咳嗽声。
三更时分，赵小虎和孙大牛带着一百名破蒙军弟子，悄悄地从城北的山地绕了出去，朝着蒙古军的炮营摸去。
我站在城墙上，心里有些忐忑。这次偷袭关系到明天的防御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火光冲天，喊杀声、爆炸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动手了！”我心里一紧，连忙下令：“所有人做好准备，一旦赵小虎和孙大牛他们撤回来，立刻关闭城门，防备蒙古军反扑！”
城墙上的守军和破蒙军弟子们立刻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紧张地盯着城外。
又过了半个时辰，赵小虎和孙大牛带着弟子们回来了，他们个个身上都沾着血污，有的弟子还受了伤，但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
“林长老，我们成功了！”赵小虎跑到我身边，气喘吁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