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刚整理好的黑风寨活动记录,指尖在“每月初五晚三更,西市街口交接赃物”那行字上反复摩挲。窗外的天刚擦黑,情报堂的煤油灯忽明忽暗,把墙上贴满的纸条照得影影绰绰——那些都是近半个月来,我带着弟子们蹲守、跟踪记下来的线索,密密麻麻写满了黑风寨的行踪。
“林长老,您快看这个!”刚从外面侦查回来的小弟子王小二撞开房门,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纸团,脸上还沾着泥灰,“这是我在黑风寨常去的那家破茶馆墙角摸到的,上面好像画着咱们丐帮的记号!”
我赶紧接过纸团展开,借着灯光一看,心猛地沉了下去。纸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丐帮袋弟子标识,旁边还写着“初七流民安置点西角门”几个字,字迹潦草,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我摸了摸腰间的青铜丐钵,钵身没发烫,说明这纸条本身没问题,但这内容——黑风寨怎么会知道流民安置点的位置?还精准到了西角门?
“你确定是在茶馆墙角摸到的?有没有被人发现?”我按住王小二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这安置点是丐帮上个月才搭起来的,专门收留从北方逃来的流民,位置虽说不算机密,但除了丐帮弟子和朝廷派来的官吏,外人很少知道具体布局,更别提西角门这种只有内部人才清楚的细节了。
王小二使劲点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我跟着两个黑风寨的喽啰去的茶馆,他们进去说话,我就蹲在墙角偷听,没敢靠太近。后来他们走了,我才发现墙角砖缝里塞着这个纸团,赶紧就跑回来了。”
我捏着纸团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流民安置点西角门的位置。那里紧挨着一片树林,要是有人从树林里摸过来,确实容易得手。可黑风寨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的位置?除非——丐帮内部有内鬼。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腰间的青铜丐钵突然微微发烫,不明显,却带着股熟悉的警示意味。我心里一紧,上次夜探黑风寨粮仓前,钵子也是这么发烫的,那次是遇到了埋伏。这次……难道内鬼已经开始行动了?
“张长老呢?”我转头问王小二,抓起桌上的短刀别在腰间。情报堂张长老掌管着安置点的布防图,要是真有内鬼,肯定得先跟他通个气,重新调整守卫。
“张长老去安置点巡查了,说是今晚要给流民发过冬的棉衣,怕出乱子。”王小二说着,突然压低声音,“林长老,您说……这纸上的记号,会不会是咱们丐帮内部有人给黑风寨传的信啊?”
我没说话,心里却已经有了盘算。黑风寨上个月被我们烧了粮仓,损失惨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草,而流民安置点储存着不少朝廷拨下来的救济粮,要是被他们抢了,不仅流民要遭殃,丐帮在百姓心里的威望也会一落千丈——这背后,说不定还有主和派官员在推波助澜。
“走,跟我去安置点。”我抓起桌上的灯笼,对王小二说,“你去通知陈默,让他带着情报堂的弟子,暗中盯着安置点四周的树林,尤其是西角门方向,一旦有动静,先别打草惊蛇,发信号给我。”
王小二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外跑。我提着灯笼快步走出情报堂,街上的风刮得人耳朵生疼,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只有零星几家铺子还亮着灯,透着股说不出的冷清。刚走到安置点附近,就看到张长老正站在门口指挥弟子给流民发棉衣,远远望去,场面还算有序。
“林长老,你怎么来了?”张长老看到我,赶紧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诧异,“是不是情报堂那边有新消息了?”
我把手里的纸团递给他,压低声音把事情说了一遍。张长老看完纸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攥着纸条的手都在发抖:“岂有此理!竟敢勾结黑风寨,出卖丐帮!林长老,你说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把安置点的弟子都叫过来,逐个盘问?”
“不行。”我摇摇头,目光扫过安置点里来来往往的弟子和流民,“现在还没摸清内鬼是谁,贸然盘问,只会打草惊蛇。而且安置点里流民这么多,要是引起恐慌,反而给了黑风寨可乘之机。”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哨声——是陈默的信号!我和张长老对视一眼,赶紧朝着西角门跑去。刚跑到拐角,就看到陈默正躲在一棵老槐树后面,朝着我们使劲摆手。
“怎么回事?”我猫着腰跑过去,压低声音问。
陈默指着西角门方向,眉头皱得紧紧的:“刚才有个穿着丐帮三袋弟子衣服的人,鬼鬼祟祟地在西角门附近转悠,还往树林里扔了个东西,我没敢靠太近,只看到他往安置点里面跑了,好像是负责看守粮仓的李三。”
李三?我心里咯噔一下。李三是上个月刚从南舵调过来的弟子,平时沉默寡言,做事还算勤快,怎么会是他?我摸了摸腰间的青铜丐钵,这次钵身烫得更明显了,看来陈默说的没错,这李三肯定有问题。
“张长老,你去粮仓那边盯着,假装检查粮草,别让李三起疑心。”我快速吩咐道,“陈默,你带着两个弟子,悄悄跟着李三,看看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我去树林里看看他扔的是什么东西。”
两人应了一声,分头行动。我提着灯笼,借着树影的掩护,慢慢往树林里走。刚走没几步,就看到地上有个小小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小袋硫磺——跟上次我们烧黑风寨粮仓用的硫磺一模一样!
我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李三不仅勾结黑风寨,还想放火烧粮仓!要是真让他得手,安置点的流民过冬的粮食就全没了,到时候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是弟子的呼喊:“不好了!粮仓那边着火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往粮仓跑。远远就看到粮仓的屋顶冒出滚滚黑烟,火光冲天,不少流民和弟子都围着粮仓,手忙脚乱地想灭火,可火势太大,根本扑不上去。
“林长老!”张长老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李三不见了!刚才我去粮仓检查,还看到他在门口守着,转身去了趟茅房,回来就看不到人了,紧接着粮仓就着火了!”
我咬了咬牙,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李三肯定是趁张长老离开的时候放的火,现在说不定已经逃去树林里跟黑风寨的人汇合了。我转头对陈默说:“你带着弟子们组织流民撤离,顺便救火,一定要保住剩下的粮草!张长老,你跟我去树林里追李三,不能让他跑了!”
说完,我和张长老朝着树林里跑去。刚跑进树林,就听到前面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在说话:“李三,你办事还挺利索,等咱们拿到粮草,寨主肯定有重赏!”
“那是,要不是我在丐帮待了这么久,怎么能摸清粮仓的位置。不过你们可得说话算话,事成之后,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就带着我娘远走高飞。”是李三的声音,透着股贪婪。
我和张长老对视一眼,悄悄绕到他们前面,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借着月光,能看到李三和两个黑风寨的喽啰正朝着粮仓的方向走,手里还拿着火把,看来是想回来趁乱抢粮。
“动手!”我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张长老紧随其后,手里的打狗棒朝着一个喽啰的腿横扫过去。那喽啰没防备,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火把也掉在了地上。
李三和另一个喽啰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跑。我掏出短刀,朝着李三的腿扔了过去,“噗”的一声,短刀擦着他的腿划过,钉在了旁边的树上。李三吓得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李三,你可知罪?”我走到他面前,声音冰冷。火光映着他的脸,满是惊恐和后悔。
“林长老,我错了!我不该勾结黑风寨,不该放火烧粮仓!”李三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是黑风寨的人逼我的!他们抓了我娘,说要是我不帮他们,就杀了我娘!我也是没办法啊!”
张长老气得脸色发青,手里的打狗棒指着李三:“你胡说!黑风寨的人怎么会抓你娘?你分明是贪生怕死,想拿银子跑路!”
“我说的是真的!”李三哭着说,“我娘住在城外的破庙里,上个月黑风寨的人突然把她抓走了,还给我送信,让我帮他们烧粮仓、抢粮草,不然就杀了我娘。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他们……”
我皱了皱眉,转头对张长老说:“先把他绑起来,带回丐帮审问。要是他说的是真的,咱们还得想办法救他娘。”
张长老点了点头,拿出绳索把李三绑了起来。那两个黑风寨的喽啰,一个被张长老打晕了,另一个想跑,被我一脚踹倒在地,也绑了起来。
“林长老,粮仓那边的火已经灭了,不过粮食烧了不少,剩下的估计只够流民吃半个月了。”陈默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疲惫,“而且刚才救火的时候,有几个流民说,看到有黑风寨的人在安置点外面转悠,好像还不止一波。”
我心里一沉。看来黑风寨这次是有备而来,不仅想烧粮仓,还想趁乱抢粮。现在粮食不够了,要是不赶紧想办法,流民们肯定会闹起来。而且李三的事也提醒了我,丐帮内部说不定还有其他内鬼,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
“陈默,你带着弟子们加强安置点的布防,尤其是西角门和粮仓附近,多派些人值守,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拿下。”我吩咐道,“张长老,你把李三和这两个喽啰带回丐帮,交给执法堂审问,一定要问出黑风寨的老巢还有多少人,以及李三他娘被关在哪里。”
两人应了一声,分头行动。我站在树林里,望着安置点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来到南宋这么久,我经历过丐帮的派系斗争,也和黑风寨交过手,可这次内鬼的事,还是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丐帮本该是互帮互助的大家庭,可偏偏有人为了一己私利,勾结外人,出卖兄弟。
我摸了摸腰间的青铜丐钵,钵身已经不烫了,恢复了平时的温度。它好像在告诉我,危险已经暂时解除,但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黑风寨不会善罢甘休,主和派官员也在虎视眈眈,丐帮内部还有内鬼没揪出来,更别提蒙古随时可能南侵……
“不管多难,都得走下去。”我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握紧了拳头。我来自未来,知道蒙古铁骑的凶残,知道南宋最终的结局。既然我穿越到了这里,既然我拥有青铜丐钵,拥有改变历史的机会,我就不能让悲剧重演。
回到安置点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流民们都坐在地上,脸上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