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裂穹,金光崩碎。
陆压周身的扶桑火盾在第三道天道闪电落下时,已然化作漫天流萤。那道闪电并非凡雷,而是勾陈大帝引动周天星斗之力,借天道威压凝聚的“镇妖神雷”,紫金色的雷柱中缠绕着星辰锁链,每一寸都带着“锁灵封脉”的霸道威能,仿佛要将他这尊不尊天规的妖仙彻底碾成齑粉。
“噗——”
雷柱轰在陆压胸口的瞬间,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千年苦修的妖丹在剧烈震颤,体表的鳞片寸寸开裂,鲜血混着融化的扶桑火滴落,在凌霄宝殿外的白玉广场上砸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但他那双金瞳里没有半分惧色,反而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左手捏诀引动体内仅存的太阳真火,右手则死死攥住了那柄藏于袖中的斩仙飞刀——此乃他最后的底气,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暴露。
“陆压!你敢逆天行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勾陈大帝的怒喝从云层中传来,他身披星辰战甲,手持勾陈印,周身环绕着二十八宿星君的虚影,显然是动了真怒。方才陆压强行闯入南天门,连败数位天将,若非他及时引动天道闪电布下封锁,恐怕这妖仙早已闯进宫阙,惊扰玉帝圣驾。可即便如此,这陆压的强悍也远超他的预料,三道神雷竟未能将其彻底镇压,反而被他借着雷劫之力,震碎了勾陈印布下的星辰封锁。
陆压猛地抬头,咳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勾陈,你不过是天庭的看家犬,也配阻我?今日我若要进凌霄宝殿,便是天道亲来,也拦不住!”
话音落,他猛地踏前一步,周身爆发出冲天的妖气,受损的妖丹强行运转,太阳真火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金乌虚影,那金乌振翅,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啼鸣,竟硬生生将漫天雷云撕开一道缺口。勾陈大帝见状勃然大怒,正要催动更多星力再下杀手,却忽然感受到一股来自凌霄宝殿深处的威压——那是玉帝的气息,虽未明说,却带着“留人”的意味。
勾陈眉头紧锁,终究不敢违逆玉帝的隐性旨意,只得冷哼一声,收了勾陈印:“陆压,你若识相,便速速退去!否则待玉帝降旨,定让你妖族万劫不复!”
陆压没有理会他的威胁,此刻他浑身经脉如同被万针穿刺,每动一下都剧痛难忍,妖力更是损耗了七八成。他知道自己此刻绝非勾陈的对手,玉帝既然暗中阻止勾陈动手,必然有其用意,再僵持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当下不再多言,转身便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刚走出两步,一道身影便从凌霄宝殿的侧门缓缓走出。
来人身着绯色官袍,腰束玉带,面容儒雅,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度。他身后跟着两名手持拂尘的道童,步伐轻缓,却恰好拦在了陆压的去路。陆压瞳孔微缩,他能感受到此人身上并无太强的修为波动,却有着一种让他心悸的身份象征——那是玉帝亲信才有的“天枢令”,在其官袍的领口处,绣着一枚隐晦的北斗星纹。
“陆压道君,稍作留步。”
来人语气平和,没有丝毫敌意,甚至还对着陆压拱了拱手,姿态颇为客气。
陆压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何人?玉帝让你来拦我?”
“道君误会了。”来人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封封装古朴的信函,信函封面没有任何落款,只盖着一枚三方合一的玉印,印纹繁复,隐隐透着三清道祖的气息,“在下乃玉帝近侍,奉玉帝之命,在此等候道君。此乃三清道祖联名亲函,托玉帝转交于道君,说是关乎妖族存续,还请道君亲启。”
“三清联名信?”陆压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三清乃圣人之尊,为何会有信函托玉帝转交于我?”
“具体缘由,在下并不知晓。”近侍微微躬身,将信函递了过去,“玉帝只吩咐,务必将此信亲手交予道君,且让道君细看之后,再做决断。”
陆压盯着那封信函,心中疑虑丛生。三清身为圣人,向来高高在上,极少插手三界俗务,更别说联名写信给他们妖族。而且此刻他刚硬闯天庭,身受重伤,三清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递来信函,其中定然有蹊跷。可他又无法拒绝——若是拒接,便是对三清的不敬,更会错失可能关乎妖族的重要信息;若是接下,又怕其中有诈。
沉吟片刻,陆压终究还是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那封信函。入手微凉,材质并非凡纸,而是用昆仑山上的千年玉竹浆制成,水火不侵,更能隔绝神念探查。他能感受到信函内部蕴含着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圣人气息,显然确实是三清手笔。
“多谢告知。”陆压收起信函,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南天门的方向走去。他此刻伤势极重,必须尽快离开天庭,找个安全之地疗伤,同时拆开这封神秘的信函,看看三清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勾陈大帝看着陆压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名近侍,眉头皱得更紧:“李常侍,玉帝为何要让你给这妖仙送信?三清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李常侍对着勾陈拱手笑道:“勾陈大帝息怒,玉帝自有考量。三清道祖的心意,也非我等凡人能够揣测。只盼道君看过信函之后,能化解这场三界纷争吧。”
勾陈冷哼一声,显然不信这话,但玉帝既然没有明说,他也不便多问,只得带着一众星君,悻悻地退回了星宫。
而此刻的陆压,正驾着一道微弱的金光,艰难地飞出南天门。刚离开天庭的范围,他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溅而出,身体从半空坠落,重重地砸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山谷中。他挣扎着爬起身,靠在一棵枯树下,顾不得伤势,急忙取出了那封三清联名信。
深吸一口气,陆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妖力,轻轻划破信函的封口。一股淡淡的檀香从信函中飘出,随即,三张泛黄的竹纸缓缓展开,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行古朴的篆文,正是三清的笔迹。
陆压逐字逐句地看去,越看,他的脸色便越是凝重,到最后,金瞳中甚至燃起了熊熊怒火。
信中内容并不长,却字字诛心——
“陆压贤侄亲启:窃闻妖族秘境之中,私藏混沌本源一物。混沌本源乃天地初开之至宝,非一族一教所能独占,当由三界共掌,以安天道。然妖族帝俊、太一自恃先天妖族,罔顾天道规则,将其秘藏,意图借此壮大妖族,一统三界,祸乱苍生。今特以此函相告,望贤侄能以三界大义为重,劝诫帝俊、太一,献出混沌本源,交由三清与天庭共同看管。否则,一旦天道震怒,或有别有用心之人觊觎此物,妖族必将引火烧身,万劫不复。切切此嘱,三清联名顿首。”
“私藏混沌本源?”陆压猛地攥紧了信函,竹纸在他手中几乎被捏碎,“一派胡言!我妖族何时有过混沌本源?这分明是三清故意栽赃陷害!”
混沌本源乃是传说中的至宝,蕴含着开天辟地的原始力量,若是妖族真有此物,早就一统三界了,哪里还会被天庭和阐教处处打压?三清此举,显然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挑起天庭与妖族的矛盾,甚至可能以此为借口,对妖族发动大战。
陆压心中瞬间明了,三清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恐怕早就想彻底覆灭妖族,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如今借着他硬闯天庭之事,递出这封栽赃的信函,就是想让妖族陷入两难境地——若是承认,便要交出根本不存在的混沌本源,沦为笑柄;若是不承认,便坐实了“罔顾天道”的罪名,给了三清和天庭出兵的借口。
“好一个三清!好一个借刀杀人!”陆压咬牙切齿,胸口的伤势因为情绪激动而愈发严重,又是一口鲜血咳出,“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算计我妖族?未免太过天真!”
他知道,这封信函绝不能落入帝俊和太一手中,至少不能现在落入。以太一的火爆脾气,若是看到这封信,定然会立刻暴怒,直接率领妖族打上三清圣地,到时候正好中了三清的圈套。而帝俊虽然沉稳,但若得知三清如此栽赃,恐怕也难以压制怒火。
当下,陆压强忍着剧痛,运转体内仅存的妖力,将信函收好,然后盘膝坐下,开始疗伤。他必须尽快恢复伤势,然后赶回妖族圣地,与帝俊、太一商议对策。这场危机,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稍有不慎,整个妖族都可能毁于一旦。
而此时的凌霄宝殿内,玉帝正端坐于九龙宝座之上,看着下方躬身站立的李常侍。
“信函已经交给陆压了?”玉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却听不出喜怒。
“回玉帝,已然亲手交予陆压道君。”李常侍恭敬地回道,“陆压道君看过信函之后,神色极为震怒,想来是已经知晓其中利害。”
玉帝微微颔首,目光望向殿外的云海,语气低沉:“三清此举,看似针对妖族,实则是想将天庭也拖入这场纷争之中啊。混沌本源……呵呵,他们倒是敢说。”
李常侍不敢接话,只是低着头。他知道,玉帝心中自有盘算,三清、妖族、阐教,各方势力交织,这场三界风云,怕是很快就要彻底爆发了。
玉帝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传令下去,密切关注妖族动向,同时派人盯紧阐教和截教的动静。若有任何变故,立刻回报。”
“遵旨。”李常侍躬身领命,缓缓退出了凌霄宝殿。
殿内只剩下玉帝一人,他看着手中的一枚玉符,眼神复杂。这玉符是元始天尊派人送来的,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妖族不灭,三界难安。”
玉帝轻轻叹了口气,将玉符收起。他知道,一场席卷三界的大战,已经不可避免。而天庭,夹在三清、妖族和阐教之间,想要独善其身,恐怕难如登天。
与此同时,妖族圣地,东皇太一正站在幽冥血海之畔,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脚下跪着一名被捆缚的阐教弟子,那弟子浑身是伤,气息奄奄,却依旧咬紧牙关,不肯多说一个字。
“说!阐教为何屡次三番针对我妖族?”太一手中的混沌钟微微震颤,散发出恐怖的威压,几乎要将那名弟子的元神碾碎,“若是再不说,我便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那名阐教弟子抬起头,眼中满是恨意:“妖贼!我阐教与你妖族势不两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口中套出半个字,痴心妄想!”
太一怒极反笑,手中混沌钟猛地一震,一股磅礴的力量涌入那弟子体内。弟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骨骼寸寸断裂,却依旧不肯屈服。
太一眉头紧锁,他能感受到这弟子的意志极为坚定,寻常的酷刑恐怕难以奏效。但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阐教与妖族素来无甚往来,为何此次会如此针对妖族?先是派人在边境挑衅,又是暗中勾结天庭,显然是早有预谋。
“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会说实话了。”太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右手捏诀,一道黑色的妖力涌入那弟子的识海。这是妖族的“搜魂术”,虽然霸道,却能强行读取他人的记忆。
“啊——!”
弟子发出一声比刚才更加凄厉的惨叫,识海被强行侵入的痛苦,远非肉体酷刑可比。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涣散,意识开始模糊。太一趁机探查他的记忆,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阐教弟子修炼的场景、元始天尊讲道的模样、还有……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当看到那段往事时,太一的瞳孔猛地一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狂暴起来。
那是在远古时期,妖族尚未建立天庭,帝俊和他还只是统领一方妖族的霸主。彼时的元始天尊刚刚创立阐教,收了第一名弟子,名为“玄都大法师”(注:此处为剧情改编,与原着略有出入,旨在强化恩怨逻辑)。玄都大法师天赋异禀,深得元始天尊喜爱,却不知为何,独自闯入了妖族的禁地“归墟”,意图盗取妖族的先天灵宝。
帝俊得知后,勃然大怒,亲自出手,斩杀了玄都大法师,将其魂魄镇压在归墟之下,以儆效尤。
这件事在当时并未引起太大波澜,毕竟是玄都大法师先闯入妖族禁地在前。可谁也没想到,元始天尊得知此事后,竟会因此对妖族恨之入骨,认为帝俊是故意羞辱他,发誓要让妖族付出惨痛的代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太一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怒火,“好一个元始天尊!不过是杀了一个擅闯禁地的弟子,竟然记恨了这么多年,处心积虑要覆灭我妖族!”
他终于明白,阐教此次针对妖族,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元始天尊隐忍多年的报复。而三清联名给陆压送信,栽赃妖族私藏混沌本源,恐怕也是元始天尊的主意,目的就是为了联合天庭和其他势力,彻底将妖族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元始天尊!你好狠的心!”太一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岩石瞬间化为齑粉,“你以为这样就能奈何我妖族?我太一在此立誓,定要将你阐教连根拔起,为我妖族讨回公道!”
跪在地上的阐教弟子,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气息断绝。太一冷哼一声,挥手将其尸体化为飞灰,然后转身朝着妖族大殿的方向走去。他必须立刻将此事告知帝俊和陆压,让他们知晓元始天尊的阴谋。
一场因远古恩怨而起的复仇,一场因栽赃陷害而激化的矛盾,正在悄然酝酿。三界风云变幻,妖族、天庭、三清、阐教,各方势力都已卷入这场漩涡之中。而陆压手中的那封三清联名信,和太一得知的那段先天恩怨,如同两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即将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