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富贵班“鬼鬼祟祟”往村口靠近时。
爆炸声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密集。
踮起脚尖一看。
几个官兵手持刀枪跃下一条战壕。
随后!
壕沟内响起一声轰鸣。
来不及了。
“快!开火。”
相距五六十步,熊富贵班就朝出现在战壕后的官兵射击。
“快!换弹。”
身后的枪声传来,也成功吸引了绕后官兵的注意。
霎那间!
好几十名官兵向熊富贵班冲来。
冲锋途中,还伴随着弓箭与三眼铳的还击。
“啊…”
熊富贵明显感知得到,身旁有好几个战友倒地哀嚎。
“快!开完枪就丢轰天雷!”
在一声声爆炸声中。
剩余的二十来个官兵,舍弃倒地哀嚎的兄弟们,四散溃逃。
而村口壕沟里。
不断有官兵涌入。
熊富贵咬了咬牙,看着身边四个倒地哀嚎的战友。
“带上战友撤!往金峰山脚下撤。”
章旷增虽说攻下了村口。
可兵力也折损了两百多人,看着士气低迷的官兵。
“快!将山匪的鸟铳、铁球都收集起来,撤退!”
章旷增的撤退喊得是何其不甘。
没办法。
斥候回报,东边西乡集镇方向涌来好几十山匪,东边仁乡方向也有几十山匪。
恐怕过不了多久。
西边通城县方向,也会有大量山匪涌来。
这个山匪窝点。
都是一些商货制造工坊,没有他章旷增寻求的火器秘密。
现在就想着如何安全撤离。
通城县城外三里官道上。
二百洞庭湖守备营官兵,正拉着虎尊炮快速行军。
“弟兄们加把劲!指挥使大人说了,回营后每人赏二十两,咱们再走…”
突然!
一个个大布袋子。
也不太像大布袋子,更像是一个月饼,超大号的月饼,用布包着的大月饼。
从两侧田埂里飞起,往官兵行军队伍中砸下。
“轰轰轰”
地动山摇,震耳欲聋过后。
三四十步长度的官道之上,没有一个站立的官兵。
只有四处的残肢断臂,倒地哀嚎的官兵。
还有一些蹲地捂耳尖叫的官兵。
晏羽从官道百步之外的田埂上爬起来。
拍拍身上的草屑泥土说道:“杀!一个不留。”
是的!
对于敢偷袭西乡人民军老家的官兵。
他们没有做俘虏的资格,没有劳动改造的资格。
西乡北面某个深老林中。
五六十个青壮,穿着破旧棉袄,踩着冰雪,在深山老林中披荆斩棘,艰难前行。
突然!
为首之人停下了脚步。
似乎!
他听到了百里之外的爆炸声。
“翻过这座山就应该到崇阳县地界了,所有弟兄抵达黄州府后,赏银二十两。”
是的!
章旷增并未西撤通城县。
而是打算北上武昌府,再渡过长江直抵黄州府。
带着这些鸟铳与爆炸铁球。
去寻正在黄州府主持围剿流寇,右副都御史,湖广巡抚卢象升。
只是!
等章旷增花了大半个月时间,抵达黄州府时。
朝廷关于西乡山匪的邸报,都传到了黄州府。
和章旷增预计得一样。
西乡山匪祸乱平江县的锅。
由平江县令县丞、岳州卫和洞庭湖守备营承担主要责任。
而他姜继会,只是识人不明、监管失职,罚俸一年。
岳州卫指挥使赵瑾钰,洞庭湖守备营指挥使章旷增都已战死沙场,过往不咎。
另责令在开春之后,江西巡抚解学龙入西乡剿匪。
岳州府开春后在组织大军,收复平江县城。
章旷增看着邸报笑道:“府台大人,岳州府境内岳州卫、洞庭湖守备营都被姜继会败光了,开春他拿什么组织大军剿匪。”
“再说吧!姜继会说山匪是一群边军逃兵假扮,可否属实。”
“回府台大人,这群山匪火器装备远胜于边军,也超过京营。”
“当真?”
“末将试过山匪鸟铳,可百步破甲,且打得准。”
“你说什么?百步破甲?还打得准。”
“正是!末将折损了四五百弟兄,深入匪巢,缴获鸟铳二十四支,弹药两百余发,还有一些会爆炸铁球。”
“会爆炸铁球?”
“嗯!那铁球点燃投掷后不但会爆炸,还有密密麻麻铁珠四溅而出,两丈之内,铁珠亦可破甲伤人。”
“天下有如此神器?”
“末将冒死突袭进匪窝,从山匪手中抢来鸟铳铁球,就是为今后剿匪,筹备应对之策。”
“这些火器在什么地方?”
“已在府外,等待府台大人查验虚实。”
“拿进来,不!我亲自去,直接去军营试射。”
若是真有如此神器,大可上奏圣上。
让军仗局与兵器局大力打造。
鸟铳百步穿甲还射得准。
还有近身搏杀前投掷铁球,一个铁球下去,就炸死一大片。
那不管是北方边境的建奴鞑子,还是为祸数省的流寇。
弹指间都可飞灰湮灭。
“砰!”
一枪响后。
卢象升死死盯着校场百步开外的靶子。
等了许久!
一个亲兵小跑来。
小声汇报道:“大人,没有打中。”
这…
特么就尴尬了。
章旷增说道:“府台大人,这种鸟铳与我官兵鸟铳有些许区别,这里有个瞄准的地方,末将猜测火铳手需要大量练习。”
“没打中没关系,多打几发,主要是测试破甲实力。”
“府台大人,我见那群山匪,都是数支甚至数十支,同时瞄向一个方向开火,咱们不如也试试。”
“甚好,数量多齐射,还能观察精准度。”
卢象升一招手,就让亲卫去寻找鸟铳手来测试。
在清理鸟铳里面火药残渣时。
卢象升看到这鸟铳枪管,与官兵鸟铳有很大区别。
“章大人,我看这鸟铳枪管不像人工敲打,你可知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末将不知,末将曾在东阳乡,见山匪在汨罗江边大量修建工坊,而且工坊旁边立有很多水车。”
“水车?这抢管与水车有关?”
“末将只是猜测,具体要派斥候进西乡打探。”
“你们攻打山匪前,没有到西乡打探吗?”
“那个错八子姜继会,啥山匪情况都不打探清楚,就带我们杀到平江县,才导致大军处处被动,近乎全军覆没。”
“这个枪管里面,一条条线条,可知是何作用?”
“末将不知。”
“哦!这鸟铳炸膛几率几何?”
“末将与山匪打了数仗,未见到有鸟铳炸膛,就连这二十四支鸟铳,被那铁球炸过,也未出现开裂炸膛。”
“不炸膛的鸟铳?真乃神器啊!对了,这鸟铳的弹药,为何都用油纸包裹好?”
“末将一路上也思考过了,这些鸟铳口径都是一般大小,用这种油纸包裹的火药弹子,装填快得多。”
“人才啊!如此人才,奈何从匪了?”
“府台大人,那个铁球要不要试试威力。”
“要试,试完了我即刻向圣上上书。”
“府台大人,这种鸟铳,末将半月前就转交一杆给姜继会,可是…”
“唉!摆了,事关重大,我向圣上奏密疏,此事你有大功,就一同随我属名吧。”
“末将谢府台大人厚爱。”
随着六百里加急,从黄州府出发。
西乡山匪,匪首晏羽的名字,将再次出现在御案之上。
与上次岳州知府奏本走个过场不同。
这次是右副都御使,五省剿寇总理大臣,湖广巡抚卢象升的密疏。
身在西乡主持英雄塚的晏羽。
还全然不知自己的大名,将被明廷各种大佬惦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