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堕姬的头颅滚落在地,炭治郎心中巨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袋…被砍下来了!是宇髄先生做的吗?!好…好厉害!’
然而,他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浮现,就感觉到怀中的祢豆子依旧在疯狂地挣扎咆哮,那巨大的力量和灼热的血气几乎要将他掀飞。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暴怒和战斗本能中,无法分辨敌人是否已被消灭。
宇髄天元落在不远处,看着依旧混乱的场面,对着炭治郎喊道:“喂!小子!战斗还没完呢!快管管你妹妹!”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催促,“战场上可不需要大吵大闹的蠢小鬼!想想办法,给她唱首摇篮曲吧!”
但祢豆子猛地再次发力,带着紧紧抱着她的炭治郎,直接撞破了身后残破的墙壁,从二楼重重摔落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噗哈!”炭治郎背部着地,剧烈的冲击让他差点背过气去,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流出。
他忍着剧痛,依旧死死抱着不断挣扎、发出威胁性低吼的祢豆子,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不行啊…宇髓先生…我的声音根本传达不到!她根本不听我的!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无尽的焦急和无力中,炭治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无比温暖、却早已逝去的身影——他的母亲,灶门葵枝。
妈妈…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
与此同时,天元那句听起来有些离谱的建议再次回荡在耳边:“…给她唱首摇篮曲吧…”
摇篮曲…
炭治郎的眼泪瞬间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
一段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温柔无比的旋律和歌词,自然而然地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流淌而出,声音沙哑却充满了极致的温柔:
“绵绵…小山上的…小兔子…”
“为什么…耳朵那样长…”
“因为…小的时候…”
“兔妈妈…吃了树上的…长叶子…” “所以他的耳朵…那样长…”
这旋律,仿佛带着母亲怀抱的温度,带着炭炉旁安全的气息,带着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宁静夜晚…
疯狂挣扎的祢豆子,动作猛地一滞。那充满兽性的咆哮声低了下去,周身狂暴的血色蒸汽也似乎变得不那么灼热。
那熟悉的、刻在灵魂深处的旋律,穿透了鬼化的狂暴本能,触及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炭治郎感受到了妹妹的变化,泪水流得更凶,却更加卖力地、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母亲曾经哄他们入睡的歌谣。他仿佛看到母亲正温柔地抱着他们兄妹二人,轻声哼唱。
下一秒,祢豆子紧紧咬着日轮刀刀镡的嘴,缓缓松了开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
取而代之的,是嚎啕大哭!如同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她放声痛哭起来。
伴随着这宣泄般的哭声,她膨胀的巨大身体开始迅速缩小,额头尖锐的鬼角和身上狰狞的鬼纹也逐渐褪去,周身灼热的蒸汽消散。
最终,她变回了那个穿着和服、小小只的祢豆子,在哥哥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最终力竭,沉沉睡去。
炭治郎紧紧抱着恢复原状的妹妹,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和温暖的体温,自己的眼泪却如同决堤般无法止住。
他抬头望向破洞的方向,泣不成声地喃喃道:“妈妈…她睡着了…她睡着了…宇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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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二楼的房间内,宇髄天元看着那个捧着自己脑袋、身体却迟迟没有崩坏消散的堕姬,本以为她只是强弩之末,便准备转身先去查看炭治郎的情况。
“给我等下!”堕姬捧在手里的脑袋突然开口,声音尖利,“你想去哪啊?!”
天元不耐烦地转过头:“你咋还在这吱哇乱叫呢?这没你的事了,老实去死吧!”他对于鬼被斩首后还能说话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太稀奇。
堕姬的脑袋在她自己手中气得扭曲:“居然敢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别开玩笑了!而且你刚才居然说我不是上弦!”她似乎对这一点格外在意。
天元看着她这副诡异的样子,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本来就不是吧?”在他看来,能被他和炭治郎以及弥豆子联手逼到这一步,甚至被斩首后还磨磨唧唧不消散,实在有辱上弦之名。
“我真的是上弦之陆啦!”堕姬尖声强调,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天元毫不留情地补刀:“那为什么脑袋会掉啊?脑子进水了吗?”他的毒舌一如既往。
堕姬吼道:“我真的很强的啦!虽然现在只是上弦之陆,但今后还会变得更强!”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幼稚又不甘的争辩。
天元彻底没了耐心,转身就想走:“我真信你的邪了—”
“我真的是上弦之陆啦!”堕姬的情绪突然彻底失控,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从她手中的头颅眼眶里涌出,她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般大哭大吼起来,“我拿到了数字了的!我可是很强的!呜呜呜……”
天元看着她这副嚎啕大哭的模样,彻底愣住了。这反应…也太异常了!而且,脑袋已经被砍下来许久了,为什么她的身体还不开始崩坏?!
“去死!去死!全部去死!哇啊啊啊!”堕姬双手捶打着地面,哭得更加厉害,声音里充满了委屈、愤怒和一种极致的依赖,“被砍下来了!我的脑袋被砍下来了!哥哥啊啊啊啊!哥哥——!!!”
随着她这声凄厉无比、仿佛呼唤救星般的哭喊,异变陡生!
一股远比堕姬更加阴冷、暴戾、充满死亡气息的恐怖威压骤然从堕姬那无头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在宇髄天元震惊的目光中,一个极其瘦削、畸形、肤色惨白如同溺尸的男性身影,竟然缓缓地、如同蜕皮般从堕姬的身体里分离了出来!
他佝偻着背,骨瘦如柴,肋骨清晰可见,全身布满黑绿色的条纹和丑陋的斑点。一头杂乱的黑发如同水草般黏在头皮上,一双金色的瞳孔如同毒蛇,里面清晰地刻着“上弦”和“陆”的字样。他的手指干枯如爪,指甲尖锐漆黑,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纯粹的恶意。
上弦之陆·妓夫太郎,于此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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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髄天元作为身经百战的柱,反应速度极快!尽管眼前从堕姬身体里分离出另一只鬼的景象骇人听闻,但他的身体早已先于思考做出了行动!
他瞬间欺身而上,手中的双刀如同演奏疾风骤雨般的乐章,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连续斩向刚刚现身的妓夫太郎!这一击快、狠、准,力求在对方尚未完全适应时将其重创!
然而,妓夫太郎的反应速度远超天元的预料!
几乎在天元动身的同一刹那,妓夫太郎那瘦削畸形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晃,以一种近乎瞬移的速度,轻松避开了所有斩击,并且还带着捧着自己头颅哭泣的堕姬,如同飘散的烟雾般,悄无声息地就退到了房间的角落,稳稳坐下。
整个过程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妓夫太郎甚至看都没看天元一眼,他的注意力全在怀中哭泣的妹妹身上。他伸出干枯如爪的手,极其轻柔地擦拭着堕姬脸上的泪痕和灰尘,动作带着一种与他狰狞外貌完全不符的、扭曲的温柔。
“好了好了,别哭了。”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却刻意放软了语调,“你哭也没用的啊,不过是掉了脑袋,你倒是自己装回去啊?你这脑瓜还真是不好使,笨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摆弄娃娃一样,熟练地将堕姬掉落的头颅轻轻按回了她白皙的脖颈上。
那切口处肉芽蠕动,瞬间愈合如初,仿佛从未被斩断过。堕姬还在委屈地抽泣着,但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
角落里的宇髄天元瞳孔剧烈收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开什么玩笑?!头被砍下来了…却没有死?!反而从身体里又长出了另外一只?!而且这只的速度、反应神经…跟之前那个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妓夫太郎仔细端详着堕姬的脸,用指尖碰了碰她脸上之前被炭治郎火焰灼烧留下的一点焦痕,语气带着心疼和责备:“你看你,脸蛋都烧伤了啦。要珍惜自己的脸啊,难得你生了这么一张可爱漂亮的脸蛋呢,弄坏了多可惜。”
天元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战斗本能让他再次抓住机会!趁着妓夫太郎背对着他、注意力全在堕姬身上的瞬间,他再次暴起!
“音之呼吸·壹之型·轰!”
他凌空跃起,双刀带着爆破般的音浪,狠狠劈向妓夫太郎的后心!
然而,就在他的刀刃即将触及目标的瞬间——
妓夫太郎猛地回过头!
那双金色的、如同毒蛇般的瞳孔瞬间锁定了天元!那眼神中蕴含的并非简单的杀意,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恶意和诅咒的冰冷与疯狂!
天元被这恐怖的眼神和妓夫太郎那极其丑陋狰狞的容貌惊得心神一凛,动作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迟疑!就这刹那的破绽,对于顶尖高手而言已然足够!
天元战斗经验丰富,立刻意识到不妙,硬生生在空中扭转腰腹,将攻势强行转为守势,双刀交叉格挡在身前!
几乎就在他完成防御姿态的同一时间——
嗤!
一道快到极致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锐芒闪过!
天元只觉得额头一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鼻梁流了下来。他挡住了致命一击,但额头上还是被划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鲜血瞬间模糊了他一侧的视线!
下一秒,妓夫太郎那瘦削的身影如同没有实体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天元的身后,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
天元猛地转身,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只见妓夫太郎不知何时,双手已经各握住了一把造型奇特、弯曲如同新月、刀刃上布满锯齿和某种液体的镰刀。镰刀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和不祥之气。
妓夫太郎歪着头,用那双毒蛇般的眼睛打量着天元,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赞赏”:“干得不错啊…居然挡下了我的攻击。”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可是抱着杀意砍的啊…不错啊你…真不错啊…”
那语气,仿佛屠夫在评价一块耐砍的肉。而花街的战斗…似乎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