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其父武之望的影响力,留在陕甘宁地区确实容易引人注目,不利于保密和他两位兄长的安全。
因此,他内心最属意的地方其实是四川,那里是大夏统治时间最长、最为稳固的根据地,不易走漏风声,而且医道新风最为盛行,大夏目前许多成功的外科手术案例和医学研究都集中在四川。
他渴望能近距离接触和学习那些先进的医学知识和技术。
但李玉横此前也已向他说明,若想去四川,只能以府一级的副职安排,例如某府的卫生局副局长。
因为四川的各级官制已基本完善,不可能凭空为一个新人增设一个局厅正职,而且,大夏目前将高难度的外科手术都集中在各地的中心医院进行,目的就是为了集中优势资源,积累经验,培养骨干,同时最大限度地保障手术成功率,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武承哲若以副职身份过去,权力有限,很难直接接触到核心的技术和研究,若只想以普通医师身份进入医院,倒是相对容易,但这并非武承哲所愿。
他出仕,固然有保全家族、追求医学新知的原因,同样也怀抱着凭借家学渊源和新朝机遇,在医道上开宗立派、青史留名的雄心。
李玉横此时也向张行补充汇报道:“大王,吏部根据武先生的实际情况与朝廷用人之需,经过商议,初步拟定请武先生出任察哈尔府卫生局局长一职。
此乃开拓之任,责任重大,正需武先生这等家学深厚又愿投身新学之人。”
张行听罢,目光转向武承哲,直接问道:“吏部的建议,本王原则上不反对,察哈尔府初设,百业待兴,医道卫生更是关乎民心归附与军民健康的重要一环,不知武先生本人,是否愿意担此重任?”
武承哲脸上露出明显的纠结之色,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带着一丝勉强说道:“若……若此乃大王与朝廷之意,臣……臣自当遵从,愿意前往察哈尔府,担任卫生局局长一职。”
他虽然说得委婉,但那神态语气,分明透露出并非心甘情愿。
张行何等人物,察言观色之下,立刻明白了武承哲心中的小九九,他并不反感下属有追求、想往上爬,追求高官厚禄。
相反,他认为有合理的欲望和上进心,只要能引导其将精力用在正途,为国为民办实事,反而是好事。
“武先生的心思,本王明白。”张行语气平和,“人都想往高处走,想去条件更好、机会更多的地方,此乃常情,四川确实是个好地方,医道昌明。
但正如李巡抚所言,一个萝卜一个坑,四川的官制已然完备,确实难以安插,强行安排一个副职,于你才华是种浪费,于朝廷规制亦是不合。”
他话锋一转,指向了察哈尔府:“但是,武先生,你可莫要小看了这察哈尔府,它现在虽只是一个府,但绝不会永远只是一个府!”张行的目光变得深远,
“待我大夏王师彻底平定整个漠南蒙古,广袤的草原牧场,无数的部落人口,都将纳入治下,届时,必然会设立漠南承宣布政使司来统辖管理这片新的疆域。
你若在察哈尔府任上,能克服困难,将医道新政推行下去,建立起有效的医疗卫生体系,安抚蒙古民心,证明你的能力。那么,将来整个漠南地区的卫生事务,这卫生厅厅长的重任,非你莫属!那才是真正能让你施展抱负、青史留名的舞台!”
“此外,”张行继续加码,以打消其技术层面的顾虑,“朝廷也不会让你孤军奋战,我会下令,从四川的中心医院,抽调一批有经验的医师、护理人员以及熟悉新式医药的人才,随你一同前往察哈尔府,协助你开展工作,推进那里的医道改革与技术进步。
你要做的,是统筹管理,是将大夏的新医学在这片新土地上扎根、推广。如何?”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驱散了武承哲心中所有的阴霾和犹豫!他震惊地看着张行,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
他原本以为大夏对察哈尔的统治,或许也如同过往汉人王朝对边疆异族一般,停留在名义上的臣服和羁縻,最多派兵镇守,收取贡赋。
但他从张行的话语中,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意志——那是真正要将这片土地和人民,彻底融入大夏体系之中的决心!不仅仅是军事征服,更是行政、文化、乃至医疗卫生活动的全面推行与融合!
“大王!”武承哲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深深一躬到底,之前的勉强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振奋和坚定,“是臣肤浅!是臣坐井观天,未能体察大王囊括四海、化育万民之雄心!
臣……臣愿意!臣万分愿意前往察哈尔府,担任卫生局局长一职!必当竭尽全力,推广医道,安抚黎庶,绝不辜负大王的信任与重托!”
张行满意地点点头:“好!那察哈尔府的医道事业,本王就托付给你了。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当地以蒙古族为主,语言、风俗皆与汉地不同,你需要用心学习,尊重当地习俗,方能顺利开展工作。
记住,拿下整个漠南之日,便是你出任漠南卫生厅厅长之时!”
“臣,谨遵王命!必不负大王期望!”武承哲声音洪亮,充满了干劲。
虽然漠南卫生厅厅长一职还看得见摸不着,但以大夏如今蒸蒸日上的国势和锐意进取的兵锋,他相信这一天不会等待太久。
对于他来说,这远比在四川当一个无所作为的副职,前景要广阔得多!前途也要明亮的多!
送走了满怀激情的武承哲,书房内只剩下张行与李玉横。
张行收敛了笑容,回归到繁重的政务之中,他看向李玉横,问道:“陕西各地,户籍、人口、田亩的统计工作,可都全部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