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这番话语,没有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态,只有对医疗现状的深刻剖析、对百姓疾苦的真切关怀以及对未来的宏伟构想。
每一句都说到了吴甡的心坎里,与他毕生所学所思所痛完美契合。
再加上此前洪承畴那番负荆请罪的铺垫,已然将吴甡心中大部分的芥蒂和犹豫扫除。
此刻面对张行如此真诚而富有感染力的亲自邀请,吴甡心中最后那点属于旧朝士大夫的固执和矜持,终于彻底冰消瓦解。
他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整理衣冠,对着张行深深一揖,语气中带着感动、惭愧与终于下定决心的释然:
“大王!大王言重了!臣……臣吴甡才疏学浅,于医道不过略通皮毛,岂敢当大王如此盛誉与重托?实不足挂齿。”
他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和坚定:“然,大王竟能如此洞察医道之弊,心系万民之疾苦,更愿设立专部,行此千古未有之仁政!
此乃天下苍生之幸,医道大兴之兆!大王更不惜屈尊降贵,亲临陋室,谆谆相邀……臣若再拘泥于过往虚名、个人颜面,岂非不识好歹,罔顾天下?”
吴甡再次郑重长揖:“臣,吴甡,愿效犬马之劳!愿以此残年朽骨,附大王骥尾,为我大夏医疗新政,为天下百姓健康福祉,略尽绵薄之力!虽才不堪任,必鞠躬尽瘁!”
“好!好!好!”张行大喜过望,连忙上前亲手扶起吴甡,“得吴卿之助,本王无忧矣!天下百姓无忧矣!此乃大夏之福!”
两人又就卫生部之初创粗略交谈了几句,张行便道:“吴卿一路劳顿,且安心休息一日,熟悉一下成都环境,后日朝会,本王便会正式颁布任命,届时,还需吴卿早做准备。”
“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王厚望!”吴甡恭敬应下。
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张行心情愉悦地返回王府,他立刻命人召来了仍在忐忑等待消息的洪承畴。
洪承畴快步走入书房,见张行面带笑意,心中便知事情已成,连忙行礼:“臣洪承畴,拜见大王!”
“洪卿不必多礼。”张行笑容和煦,“吴卿已然应允出任卫生部尚书,此事能成,洪卿当居首功!”
洪承畴心中巨石彻底落地,更是暗喜,连忙谦逊道:“大王谬赞了!此全赖大王求贤若渴、诚意感召,臣不过略尽奔走之劳,岂敢居功?”
张行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正式起来:“洪卿自归顺以来,虽尚未正式授职,却已接连立下大功。
其一,献陕甘之地,免去兵戈之灾;
其二,妥善安置降卒,稳定地方;
其三,说服吴卿,为大夏延揽关键之才,功莫大焉,本王皆记于心中。”
洪承畴屏息静听,知道重头戏来了。
张行继续道:“如今大局渐定,关于洪卿之官职安排,本王思虑再三,现有几个选择,可供洪卿斟酌。”
“臣恭听大王圣裁!”洪承畴躬身道。
“其一,”张行伸出第一根手指,“洪卿深知兵事,经验老到,然我大夏军制已有变革。
兵部已在军中新设参谋一职,专司协助主将制定战略战术、规划行军部署、分析敌情。
同理,于兵部尚书之下,亦欲新设战事参谋司,负责统筹全军参谋人员之调派、考核、培养,并协助兵部尚书制定宏观战略。
此司主官职位为侍郎,洪卿可愿出任兵部侍郎,掌此战事参谋司?此职虽不直接统兵,却关乎全军战略谋划,至关重要。”
“其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我大夏日后必将扩军,待陕西局势稳定,粮草充裕,组建第六镇时,洪卿可出任该镇总兵官,重掌军权,镇守一方。”
“其三,”他伸出第三根手指,“洪卿亦曾治理地方,熟知民政,可先择一富庶大府出任知府,待政绩卓着,资历足够时,再擢升为巡抚,主政一省,造福一方。”
三个选择,清晰明了地摆在了洪承畴面前:
进入中枢兵部执掌新设的战略谋划机构;
你重返军队执掌一镇兵权;
或是转向地方行政,从知府做起,步步高升。
每一个选择都极具分量,也体现了张行对他的重视和合理安排。
张行并不催促,只是平静地品着茶,等待着他的抉择。
洪承畴陷入沉思,眉头微蹙,他深知这个选择将决定他未来在大夏政权中的发展路径。
兵部侍郎虽不直接统兵,但身处中枢,参与军国大政的决策,对于他这样擅长谋略的人来说,确实是个施展才华的好位置。
总兵官则能直接掌握兵权,镇守一方,这也是他最为熟悉的领域。
而出任知府,则是转向文官体系的开始,虽然起点不低,但要走到巡抚乃至更高的位置,还需要时间和政绩。
片刻后,洪承畴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大王,臣愿入职兵部。”
“洪卿为何如此选择?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洪承畴恭敬回道:“回大王,臣仔细思量过,任总兵,固然能掌兵权,但终究是外镇之将;
任知府,虽可造福一方,然臣所长实在军务。
对于臣来说,任总兵,任巡抚,最后的归宿,还是进入部堂。
虽然尚书之位已有人选,但既然归宿相同,还不如一步到位,直接进入中枢,为大王分忧解难。
况且大王新设战事参谋司,此职关乎全军战略谋划,正是臣所能发挥所长之处,臣愿以此残躯,为大王整顿军务,制定方略,使我大夏军力更上一层楼。”
张行闻言,满意地点头:“洪卿深谋远虑,本王甚慰,既然如此,后日朝会,本王便会正式任命你为兵部侍郎,掌战事参谋司,你可要早做准备。”
“臣领旨!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大王厚望!”洪承畴躬身行礼,内心激动却面色如常。
离开王府后,洪承畴径直回到住处,这里原本是成都城内一处官员宅邸,暂时安置了包括他在内的一众降将。
见他回来,一众人等都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