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8月12日，北京城被黏稠的暑热包裹着，连空气都似乎被煮化了，吸一口肺里都发烫。蝉在梧桐树上声嘶力竭地鼓噪，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水晶影业总部大楼顶层，刘小丽的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她端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正翻看着一份关于《风声》选角进展的内部报告，眉头紧锁。
敲门声响起。
“进。”
陈振宇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IpAd，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刘总，上午徐峥来找过我了。”
刘小丽头也没抬：“为景甜来的？”她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陈振宇点头：“是。他说话挺恳切的，姿态也放得低。说是刚从《狂蟒惊魂》片场杀青过来，受人所托，问问咱们《风声》里的李宁玉或者顾晓梦有没有……嗯……运作的可能？他说景甜那姑娘底子不错，也愿意努力……”
刘小丽终于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理解又无奈的复杂表情。
徐峥这人有才华，但第一部执导的电影《狂蟒惊魂》就是景甜背后那个大金主路争投资的。现在他为景甜来说项，情理之中。刘小丽甚至有点能理解他的处境——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风声》的女一女二不可能动。”刘小丽语气斩钉截铁，“告诉徐导，就说角色早已锁定有实力的专业演员，让他帮忙回个话。水晶影业其他项目，只要遇到合适的角色，可以考虑邀请景甜试镜。”这是她能给的最大善意和尊重了。
“明白。”陈振宇应下，知道老板这是婉拒但留了面子，处理得很体面。然而，他紧接着说的话就让刘小丽的脸色沉了下来。
“还有件更让人不舒服的事……星女郎那边也动了心思。”陈振宇把IpAd递过去，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一位穿着白色深V长裙、笑容温婉、颇有楚楚动人姿态的年轻女演员，正是顶着“星女郎”名号出道、却和星爷闹翻、正打合同官司的黄圣依。
陈振宇继续道：“黄圣依的经纪人昨天通过中间人递了话，说黄小姐对《风声》里的李宁玉这个角色非常感兴趣，希望能安排私下和您见一面……或者和汪董聊聊？”
刘小丽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淬了冰。她把IpAd推开，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她？想直接绕开试镜拿角色？”
陈振宇没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这确实是黄圣依团队打的主意。
自从水晶影业公布《风声》已确定由周迅出演女一号顾晓梦后，各路女星的粉丝就在贴吧和各大论坛自发搞起了投票，为自己偶像站台助威，希望能出演分量极重的女二号——破译科科长李宁玉。
目前网络呼声最高的候选人分别是李冰冰、张静初、范冰冰，还有就是这位黄圣依。
更让刘小丽恶心的是，真正替黄圣依跑动运作的这位“说客”，来头还不小。
“替她站台的人，是羊子。”陈振宇低声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这位顶着“巨力执行总裁”头衔进入娱乐圈的羊子，背景成谜，出手阔绰，行事高调，在圈内是个颇为神秘的存在。
陈振宇继续道：“羊子的秘书上午直接联系了我私人号码，想约您今天下午或者明天共进晚餐，说是想和您聊聊项目合作。我听着那个意思……”
他顿了顿，“恐怕是想用‘合作项目’的名义，帮黄圣依直接拿下李宁玉这个角色。而且，听那秘书的语气，似乎笃定您不会拒绝。”
陈振宇心里有点嘀咕。不知道这位刘总会给不给这位据说身价不菲、手腕通天、手上还总戴着一颗据传价值连城的46亿年祖母绿戒指的“大人物”一点薄面。
“替我拒了，没时间搭理这人。”刘小丽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一丝犹豫都没有。
陈振宇愣了下，随即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果然不出所料！老板还是老板！
水晶影业不是靠谁捧出来的！刘小丽也不是能被一颗祖母绿晃花眼的主儿！
“还有，刘总。”陈振宇拿着打印好的项目简报，眉头微锁，“IdG那边……李伟达又来了邮件，措辞比前两天软了不少，反复强调是‘好莱坞顶级A级制作’，华谊那边都快签了，是给水晶影业面子才优先让我们考虑……语气有点……”
刘小丽眼皮都没抬，继续翻着手里一沓艺人资料：“顶级A级？顶级坑吧？剧本呢？除了一个概念图和一个‘东西方功夫巨星联手穿越冒险’的噱头，有实质性东西吗？投资比例怎么谈？话语权怎么保证？主演人选谁说了算？”
她一连串问题砸出来，语气冷静得像冰。“华谊要跳火坑是他们的事，我们水晶影业不接这种空手套白狼的盘子。”刘小丽放下资料，看向陈振宇，
“让项目评估部正式回函，感谢IdG的信任和推荐，但该项目与我司未来三年核心战略方向不符，暂不参与。措辞官方点，客气点，但态度要硬。”
“好的，老板！”陈振宇声音都轻快了些，转身就出去安排回绝。
同一时间，北京近郊一座奢华考究的欧式别墅内。
冷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烟和某种昂贵香氛混合的味道。羊子穿着一身高档休闲装，放松地陷在意大利进口的纯白真皮沙发里。
他保养得很好，头发一丝不苟，手上那枚硕大的祖母绿戒指在柔和灯光下折射出深邃的光芒，透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富贵气。
他那位以“纯欲”气质行走娱乐圈、昵称“星女郎”的女友，此刻正温顺地跪在地毯上，细心地替他烘烤一支限量版的科伊巴雪茄。雪茄在蓝色火焰上缓缓旋转，浓郁的烟草香气开始弥散开来。
羊子享受着这份惬意和掌控感，接过女友递来的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他眼前氤氲开，他伸出右手，搂住女友纤细的腰肢。女孩顺从地依偎在他臂弯里，像一只被驯服的羔羊。
吞云吐雾间，羊子感觉自己掌控着一切，美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直到他放在旁边小圆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跳了出来。羊子懒洋洋地瞥了一眼，脸上的惬意瞬间僵住。
他的秘书发来的消息，只有四个字：“刘总婉拒。”
“嗤！”羊子发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冷笑，搂着女友的手臂都下意识地收紧了些。怀里的女孩似乎感受到他突如其来的不悦，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羊子没理她，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直接拨打了秘书的电话：“怎么？连顿晚饭的面子都不给？”
电话那头秘书的声音小心翼翼：“是……羊总。对方秘书说刘总这周行程排满了，实在抽不出空……”
“行程满？”羊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眼神阴鸷下来。“我看是不想给我这个面子吧？”
他当然不信刘小丽不懂他的意思。无非是觉得他不够分量，或者……是那个汪言在背后使绊子？
“真以为搭上个好莱坞导演就了不起了？”他喃喃自语，语气带着不屑。周星驰那样难搞的人他都敢硬刚，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又如何？他羊子照样在内娱混得开！区区一个水晶影业，一个半路出家的刘小丽……
他越想越觉得扫兴，心头一股邪火直往外冒。不给面子？好！很好！
“要不……还是算了吧？”女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声音软糯又带着点刻意的懂事，“那个刘总的女儿刘艺菲虽然也是我们北电的，但我和她也不熟，平时没什么交集。
而且……外面都传，刘总很不好讲话的，特别护短护女，连李铵导演的面子都不肯给的……”她试图缓和气氛。
“她不好讲话？我还目中无人呢！”羊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轻视的愠怒，“周星池我都不放在眼里，别说她一个靠着女儿和准女婿起势、刚冒头的女人而已！”
他猛地站起身，松开了搂着女友的手，开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踱步。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显得有些烦躁。
“她不给面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羊子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既然她想躲清闲，那我们不妨拿她做点文章，给你…加深一下形象。”他看向女友，笑容带上一种掌控局面的笃定。
女友一愣：“拿她做文章？怎么……做文章？”心中既有些兴奋于男友要为自己出头，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忧。刘小丽，那是在港台圈都能硬刚无语森的狠角色啊！水晶影业如今风头正盛，《那年，风过洱海》破五亿的票房摆在那儿！
她和羊子当然是一路人，都渴望更大的名气和更高的地位。但羊子明显……更执着更不择手段一些，而且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劝阻。可那位刘总，明显不是周星池那种骂不还口的性格。
吴宇森都在她手上吃了瘪……自己男友这次，到底是不是对手？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羊子却没留意女友细微的神情变化，他已经开始在筹划如何利用刘小丽的拒绝，来把黄胜衣塑造成下一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吸引足够的同情和关注。
---
而水晶影业这边，网上的风波正在酝酿。一个醒目的标题悄然爬上了几家非主流门户网站的娱乐版块：“水晶影业拒绝黄剩伊，倒向周星池？”
吸睛的标题下，内容是一位自称“圈内资深人士”的爆料。该“爆料者”称，在《风声》选角的初始阶段，网络呼声最高的内地艺人黄胜衣因为某些原因（暗示其与星辉的合约纠纷），被水晶影业排除在外。
水晶影业方面直接拒绝了前任星女郎黄胜衣参与试镜的请求。
文章随后笔锋一转，将水晶影业在之前和无语森冲突中所展现的“力挺内地艺人”形象拿出来对比，指责水晶此举与之前的立场“并不吻合”。更绝的是，文章把黄胜衣包装得比《功夫》里那个不能说话的哑女更加可怜无助。
文中写道：“自《功夫》爆红后，这位清纯佳人先是在香港遭遇星辉公司不公正待遇，饱受欺凌，如今返回内地发展，渴望得到公平机会，却又再遭新晋巨头水晶影业冷眼相向，无视其才华与努力”。
文章煽情地称“娱乐圈寒冬，谁为苦海沉浮的星女郎点亮一盏暖灯？”
字字泣血！
这篇文章如同第一块丢进水潭的石头，迅速引发涟漪。网络上很快掀起波澜。
虽然圈内明白人没几个真信，但这波“苦情戏”确实精准地博取了一大批不明真相网友的同情心。尤其是一些只看脸、只看角色形象的网民，很容易被这种“美女落难记”打动。
黄胜衣的粉丝们更是瞬间炸毛，感觉自己偶像受了天大委屈。他们像潮水一样涌向水晶影业的官博，涌向各大论坛，口诛笔伐！
言论从质疑水晶影业的专业公平性，上升到人身攻击汪言和刘小丽“恃强凌弱”、“忘本”、“港台资本走狗”等等。
中立网友则彻底懵圈了：一方是口碑爆棚的《那年》出品方、全球顶尖导演汪导和新晋国民初恋刘艺菲；另一方是清纯可人、看似无辜被大公司连续欺负的星女郎黄胜衣。信息混杂，两边说法不一，该信谁？
只有汪言的铁杆粉丝和一部分了解圈内门道的网友在努力发声，试图澄清。但架不住黄胜衣的清纯弱者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加上对方是有备而来引导舆论。
而汪言以往在公众场合的形象一向是强势、自信甚至带点锋芒，这更加深了舆论对弱势方的“同情”。一时间，网络风向竟真的开始有些偏向“被拒绝”的黄胜衣。
而风暴中心的黄胜衣本人，面对媒体第一时间打来的求证电话，其经纪人的回应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茶言茶语”。该经纪人在电话里矢口否认所谓“水晶拒绝”一事，甚至语气诚恳地反过来替水晶影业辩护：
“根本没有水晶影业拒绝圣依这回事！圣依最近很忙在拍新剧，档期很满，可能还没来得及关注《风声》的试镜信息。
水晶影业是非常专业的电影公司，他们的选角流程一定是最公平公正的。大家不要以讹传讹，对水晶影业造成困扰了。”
这连消带打、以退为进的公关话术，让汪言都忍不住赞叹：“贼喊捉贼玩得真溜。”
黄胜衣团队这番操作，“坐实”了所谓拒绝事件纯属子虚乌有（尽管水晶影业确实拒绝了她靠关系拿角色的意图）。同时，黄胜衣“顾全大局、息事宁人”的“受害者”形象更加高大丰满起来。
而相对的，汪言和水晶影业，则被这盆脏水生生扣实了“欺压内地艺人”、“仗势欺人”的帽子，在部分舆论场上，俨然沦为了和周星池一样的“反派大boSS”。
汪言不用猜就知道，这背后少不了羊子的手笔。别人也没这个胆子敢公然针对水晶影业和他汪言开这个级别的黑枪。
这位羊子可不是善茬。未来“插刀门”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他作为印小天的“好兄弟”和《枪林弹雨》的投资人，明明手握关键证据能证明印小天无辜，却硬是捂死了不公开，任由事件不断发酵、各方人马粉墨登场，立场来回横跳。
最后事情真相大白，那几个“插刀教教主”（杜纯等人）固然声名扫地，但印小天的演艺事业也遭受重创。而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除了成功博取巨大关注度的当事人之一边潇潇，恐怕就是《枪林弹雨》这部因为巨大争议而获得高曝光、最终收视率飘红的电视剧以及它的投资人羊子了！
水晶影业总部，总经理办公室。曹明轩气得差点把鼠标摔了。“真他妈没完没了是吧？玩这套？”他对着公关部经理咆哮，“查出来谁最早放的风吗？”
“查出来谁最早放的风吗？”
“查了几个源头Ip，追踪到几个小论坛的马甲账号，但都是刚注册没多久的，指向性不强。”公关经理也是一脸晦气，“但手法很熟！跟当年黄圣依控诉星辉那会儿的操盘路子一模一样！”
“操！羊子这老阴比！”曹明轩咬牙切齿地骂道。他想起当年黄圣依就对周星驰玩了这套。
现在，他又把这套“炒作受害者”、“煽动民意”、“操控舆论”的下三滥手段用在自家老板身上！曹明轩真是恶心得够呛。
汪言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语气倒是平静：“网上那事？”
“汪董！就是羊子那混蛋搞的鬼！”曹明轩立刻告状，“跟当年他坑别人那路数一样！泼脏水，装受害者！”
“嗯。”电话那头汪言淡淡应了一声，“处理干净就行。不用管他蹦跶。”说完就挂了电话。
曹明轩：“……”他有点无语。自家大老板这心也忒大了！被人架在火上烤还这么淡定？难道……有底牌？
汪言是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替丈母娘背锅？无所谓。在娱乐圈混，这点风波都经不起就别想开公司了。
而且，他太了解羊子这类人的心态了——有点钱就以为能砸开娱乐帝国的大门，殊不知这圈子水之深，靠资本横冲直撞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羊子当年能在某些事件中捞到好处，一来是运气使然，二来是对手不够硬。现在他敢碰水晶影业这块硬骨头？汪言心里冷笑。
就在这时，曹明轩的手机又响了，一看号码，居然是刘艺菲身边助理打来的。
“喂？曹总？艺菲姐刚在博客上发了篇长文！”
曹明轩心里一咯噔，赶紧打开电脑登录新浪博客。果然，刘艺菲的个人博客页面，在沉寂许久后，赫然更新了一篇置顶博文。
标题简单直接：《支持汪言，支持水晶影业》。
博文内容条理清晰：
“……最近网络上出现了一些针对汪言和水晶影业的不实言论，我感到震惊和不解。作为水晶影业的签约演员，同时也是他们的家人，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们的原则和付出。
水晶影业成立至今，始终坚持对专业和人品的双重筛选标准。他们尊重每一个有准备、有实力的演员。《那年，风过洱海》里和我合作的罗晋、朱亚文、周扬等人，包括我自己，都是经过严格试镜才获得角色的。”
接着，她洋洋洒洒列出了水晶影业近年来投资的电影电视剧，以及从中受益的内地导演和演员名单，这个长长的名单本身就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明！
“……水晶影业从不吝啬给新人、也给有追求的电影人机会，用作品说话，用口碑证明。他们拒绝的不是某一个演员，而是拒绝任何‘特权交易’、‘私下运作’的不正之风！我认为，这才是对电影、对观众、也是对真正用心演戏的演员最大的尊重！”
博文末尾，刘艺菲的语气坚定，立场鲜明：
“汪言一直用行动告诉我们，在这个圈子，唯有真诚、努力和才华，才能走得更远。我相信他！也相信水晶影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文章没有直接提黄圣依或羊子一个字，没有一句恶语，但字字句句都在为汪言和水晶影业站台，也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对“特权”、“潜规则”的零容忍。
刘艺菲作为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内地女星，作为水晶影业的核心艺人，更是汪言公开的女友，她在舆论风波的第一时间站出来力挺男方和水晶影业，其态度本身就极具分量！
“神仙姐姐威武！”
“支持艺菲！支持汪导！支持水晶影业！”
“这才叫实力派发声！比某些卖惨的有力量多了！”
“看哭了！水晶影业真的为内地电影做了这么多！”
“支持行业正气！拒绝特权交易！”
“艺菲护夫！磕死我了！”
刘艺菲的粉丝基础庞大，国民好感度爆表。她亲自下场，有理有据，直击要害，效果简直是核弹级别！之前被煽动起来的“黄圣依被欺压”的舆论风潮，瞬间像遇到烈阳的积雪，迅速消融。主流民意迅速被拉回正轨！
而刘艺菲本人，在发完这篇分量十足的博客后，立刻就拨通了汪言的电话。电话那头汪言正在水晶影业总部会议室里和田壮壮商讨新片前期筹备事宜。
“喂，茜茜？”
刘艺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带着点按捺不住的雀跃和小小的得意，隔着话筒都能想象她此刻翘着嘴角的模样：“看到我的博客没？我可是第一个发声支持你的哦！汪大导演！”
汪言刚听曹明轩汇报了网上的风云变幻和这位大小姐的雷霆一击，此刻嘴角忍不住上扬：“看了。别人都是做好事不留名，你是生怕我不知道啊？”他调侃道。
“那当然！”刘艺菲轻哼一声，“我不管，人家可是第一个在博客上发声支持你的人，你看着办！我又快过生日了，可别想糊弄过去随便买束花打发我！”
提到生日礼物，汪言就觉头大。这位刘小姐每年的生日，简直堪比王母娘娘蟠桃宴的筹备级别。送什么能戳中这位国民初恋兼女友大人兼当红女星的心坎，不落俗套又彰显心意？汪言觉得这比拍一部《阿凡达》还伤脑筋。
“行行行，”汪言无奈地笑，“我心里有数了，大功臣。回去再说，我这还有正事儿，田壮壮导演就在旁边，要和他谈点事。”
“知道啦~那你忙！”刘艺菲一听是正事，语调立马切换成通情达理模式，“我出去兜个风！”说完便挂了电话。
一旁站着的执行制片人和田壮壮看着他那样子，都忍不住笑出声。田导还调侃道：“看来咱们汪大导，也有挠头的时候啊？”
---
帽儿胡同37号院门口。
一辆拉风的银色保时捷carrera Gt轰鸣着停在石榴树下。剪刀门缓缓向上开启。刘艺菲戴着酷酷的黑超墨镜，率先从驾驶座下来。舒畅则戴着副玫瑰金的太阳镜，从副驾驶跳下来，一脸兴奋。
“哇塞！茜茜！言哥这车子太给力了！回头率爆表啊刚才！”舒畅摸着冰凉的金属车身，爱不释手。
“那必须的。”刘艺菲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甩动车钥匙，“国内就两辆呢！走，上车，姐姐带你兜一圈！”
“真的啊？让我开？”舒畅眼睛顿时放光。
“嗯哼！”刘艺菲把钥匙抛给她，“你不是念叨很久了吗？小心点开就行。”
“茜茜万岁！”舒畅高兴得差点蹦起来，飞快地钻进了驾驶位。
刘艺菲绕到副驾坐好，系上安全带。舒畅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点火。低沉的引擎声浪如同猛兽苏醒。
“嗡——”银色的跑车如同一道闪电，猛地窜了出去！强劲的推背感瞬间把舒畅和刘艺菲都压在座椅上。
“啊——！”猝不及防的加速让舒畅惊叫出声，紧接着便是兴奋的大笑：“太爽了！茜茜！3.8秒破百啊！感觉要飞起来了！”
车子沿着安静的胡同飞驰而过，风扬起两个女孩的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舒畅一边感受着速度和操控带来的极致快感，一边扭头看了眼坐在旁边、长发飞舞、嘴角含笑、享受着风与自由的闺蜜。
“茜茜，”舒畅感叹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言哥是真心不容易啊！”
刘艺菲挑眉看她。
“你看你过个生日，他就得绞尽脑汁送礼物，还不能重样还不能便宜！啧啧啧！太难了！”舒畅摇着头，一脸同情，“可是！我也好想有一个言哥这样的男朋友啊！”她话锋一转，眉眼弯弯地加了句。
刘艺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嘴角微微下沉，墨镜下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重说，要么立马下车！”
“好好好！重说重说！”舒畅在生死关头怂得飞快，赶紧换台词，“其实哥哥就挺好！我真的就缺一个像言哥这样又帅又厉害又能送我豪车的哥哥！”
“这还差不多！”刘艺菲哼了一声，满意地靠回椅背。
舒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不敢再说错话，脚下油门却不由自主地踩得更深了。保时捷的引擎发出了更加兴奋的咆哮，风驰电掣般驶向前方的环路。
---
话分两头，水晶影业总部会议室里。田壮壮导演确实是来找汪言的，不过倒不是为了网上的风波，而是关于即将开拍的《爱·人间》项目选角和前期筹备事宜进行最终通气。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剧组已经提前开始在北京某个改造的老胡同区秘密搭建场景。
田壮壮和汪言并肩走出会议室。田老导演身材不高，头发花白，但精神头很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眼前年轻到过分却又沉稳得不像话的汪言，他忍不住笑道：
“汪导，网上都快把你骂成娱乐圈新恶霸了，我看你这边气定神闲，跟没听见风声似的。这份定力，可不像你这个年纪该有的。”
他是真的有点佩服，刚才会议室里，外面舆论风暴都快掀翻天，汪言照样条理清晰，把游本昌、于蓝两位老戏骨的状态，还有胡军、潘虹这些实力派角色的匹配度说得头头是道，仿佛网上的喧嚣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这些琐事，”汪言笑了笑，语气平淡，“交给水晶的公关部和专业法务团队去解决就行了。如果什么事都要我这个当导演或当老板的亲力亲为去辟谣骂架，那他们也太清闲了。”
他这话看似随意，却透着对自己团队的绝对信任和管理上的游刃有余。
他确实没把羊子这点把戏放在心上，或者说，根本没把羊子这个人放在眼里。
娱乐圈里有钱的主儿不少，但真正掌握话语权、拥有撬动行业规则能力的，掰着指头都能数完——中影、上影、光线、博纳、华谊、以及他自己执掌的水晶影业。
这几家，要么是内容制作领域的顶级玩家，比如水晶影业凭借持续输出爆款内容跻身一线、华谊则是老牌劲旅；要么就是手握核心发行渠道，在院线铺设、排片话语权上举足轻重。
像羊子这种，不过是仗着几个钱就敢进娱乐圈搅混水的所谓“总裁”、“投资人”，在田壮壮这样的老炮导演眼里就是个暴发户。
羊子能运作黄胜衣，靠的是砸钱挖人脉撬开星辉的墙角，但他手上既没有持续开发、打造优质内容的团队和能力，也没有稳定可靠的宣发渠道，更缺乏对市场风向的精准把控和抗风险能力。说白了，他玩的只是一锤子买卖的投机，而非长久的产业布局。
这种“资本新贵”，在田壮壮眼里，甚至都比不上一个认真拍片、踏实创作的中小导演更值得尊重。他这种靠运气和投机短暂风光的新人，在几大老牌巨头眼里，跟跳梁小丑区别不大。
曹明轩之所以都没把这事第一时间捅到汪言跟前烦他，本身就说明曹明轩这位水晶影业的宣发舵手，也没把羊子这点伎俩当盘菜。
这也是汪言想要的曹明轩。要是事事都要他这个大老板亲力亲为，那还花那么些年薪养着曹明轩这尊大佛和底下几十上百人的专业团队干什么？吃干饭吗？
---
水晶影业公关部。
曹明轩看着网上舆情因为刘艺菲的亲自下场而发生的惊天逆转，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还在等他指示：
“曹总，要不要请示一下汪董下一步？”
曹明轩脸一板：“请示什么？这点屁事都要烦大老板？老板早就放权给我们了！”他记得汪言的原话——只要不捅破天，你们看着办！捅破了天再找我！
“羊子和黄剩伊这路子玩得挺脏的。”一个下属皱眉道，“现在虽然势头扳回来了，但还是有不少网友被他们蒙在鼓里。”
“那就帮他们醒醒！”曹明轩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老虎不发威，真当是病猫？水晶影业低调惯了，真以为谁都能上来踩一脚？这次要让圈里人好好看看，惹恼了水晶影业是什么下场！
星辉都做不到的事，未必水晶影业做不到！
他立刻拿起电话，接通了水晶影业官方的对外发言人：
“准备一份声明！以公司名义发布！内容嘛……”
---
很快，水晶影业官方网站和各大合作平台发布了措辞严谨、态度鲜明的声明：
【水晶影业关于近期网络谣言的官方声明】
近期，我司注意到，网络上持续传播关于我司“拒用某演员”、“封杀”等不实言论和恶意揣测，对我司声誉及汪言先生个人形象造成了严重负面影响。
为避免错误舆论导向持续蔓延，澄清事实以正视听，特声明如下：
一、水晶影业始终秉持公平、公正、公开的选角原则。一切角色选择，均以演员与角色本身的契合度及专业表现为唯一标准。
二、经核实，演员黄剩伊小姐或其团队，从未以任何形式、在任何时间正式联系或向水晶影业提交关于《风声》项目或其他任何项目的角色申请或试镜简历。因此，根本不存在任何所谓“水晶影业拒用黄剩伊”的情况，相关言论纯属子虚乌有的恶意杜撰。
三、水晶影业作为行业内具有影响力的公司，深知尊重法律、契约和专业操守的重要性。演员黄剩伊小姐目前正与前经纪公司（星辉海外有限公司）就经纪合同事宜进行法律诉讼。
基于法律风险规避和对商业合作各方责任尊重的考量，水晶影业秉持审慎态度决定：
在我司未来出品的所有影视剧项目中，将暂时不考虑邀请涉及重大未决合同纠纷（特别是存在对簿公堂情形）的黄剩伊小姐参与任何演出工作，直至其个人合同纠纷得到法律层面的最终妥善解决。
此决议仅为规避潜在合作风险之理性行为，与个人恩怨或网络风议无关，请外界勿做过度解读。
四、水晶影业对任何形式的、意图通过舆论施压或其他非正常渠道获取角色的行为，深表遗憾并坚决抵制。
我们将持续关注相关事态发展，并保留对所有捏造、传播不实信息以侵害我司及相关个人名誉权益者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特此声明！
水晶影业有限公司
2006年8月12日
---
这份声明一石激起千层浪！
其效果不亚于在现代战争中投下的一颗震撼弹！
“卧槽！官方打脸！”
“原来黄剩伊根本就没申请过？那之前炒作的什么被拒绝？”
“看清楚重点！水晶影业不是不用你，是你自己还在跟官司扯皮！谁敢用？！”
“规避法律风险，没毛病啊！”
“这下明白了！是黄剩伊团队先碰瓷水晶影业！自导自演一出被欺压的大戏！真恶心！”
“水晶影业这声明写得真是有理有据有节啊！服气！”
“支持水晶影业！行业需要这样的正气！”
网友们瞬间反应过来了！舆论风向180°大逆转！
之前觉得水晶影业霸道的人，也立刻理解并支持了。毕竟谁敢用一个官司缠身的演员？万一片子拍一半，星辉那边来个禁令，整个项目都得遭殃！规避风险太正常了！
业内各大影视公司更是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狠！太狠了！”
“这已经不是拒绝了！这是……封杀？”
“不是封杀！比封杀还合理！规避风险！懂不懂？谁特么敢用合同有问题的艺人？”
“关键人家说的字字在理！一点把柄都不留！”
“完了！黄剩伊这下彻底凉了……”
“星辉当初封杀都没做到的事，水晶影业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星辉能封杀内地市场？水晶影业可以！”
这一纸声明，如同盖在黄剩伊演艺事业上的一块巨大铅板！彻底堵死了她在内地影视圈上升的道路！哪家影视公司还敢用她？谁不怕被星辉或者水晶影业的律师找上门？
这步棋，走得合情合理（规避风险）、合规合法（尊重法律结果）、更是釜底抽薪（断了你所有念想）！
华谊兄弟王忠君的办公室里。
大老板王忠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声明，久久无言。旁边的小王王忠磊脸色更是阴沉。
“大哥……”王忠磊的声音都带着点涩，“汪言……真的成了气候了。”话语里有不甘，但更多的是震撼。
因为他们兄弟俩太清楚了，就算是华谊，日后也绝不敢轻易去碰黄剩伊这根烫手山芋了。水晶影业这招“规避风险”，简直是无懈可击！谁碰谁倒霉！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曹明轩的一份官方声明，让他们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水晶影业所拥有的、足以影响行业规则的无形力量！这股力量，已然无法忽视！
---
那栋奢华的欧式别墅里。
“啪！”一声脆响！一个限量版水晶烟灰缸被狠狠砸在地毯上，四分五裂！
羊子脸色铁青，胸膛急剧起伏。他刚刚看完水晶影业的声明。
“规避风险？哈哈哈哈！好一个规避风险！”他气极反笑，眼睛布满血丝。
他没想到刘小丽和汪言敢如此决绝！如此不留余地！更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么冠冕堂皇却又无懈可击的理由把他所有的路都堵死！
手机疯狂震动起来。羊子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黄圣依。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怒火，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黄圣依带着颤抖哭腔、惊慌失措的声音：“……怎么办？刚刚……摩托罗拉和雪佛兰都给我经纪人打电话了……说我的形象现在可能存在‘不可控法律风险’……他们需要‘审慎评估’……代言的事……可能要黄了……”
羊子拿着手机，听着昔日女友那恐慌的声音，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别墅外，依旧烈日炎炎。但羊子却感到一股寒意，正沿着他的脊背，一点一点地蔓延上来。
他输了。
输得干净利落。
输得哑口无言。